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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湘瑤亦冉冉起身,含笑道:“夜色亦深,你也早早休息。”谷縝笑道:“這些虛情假意,趁早收起來吧。”白湘瑤目中閃過一絲陰翳,笑了笑,轉身去了。
谷、沈二人獨守外屋,沈秀四肢被捆,血流不暢,又痛又麻,被谷縝兄妹打傷之處,更是隱隱作痛;當即閉眼假寐,一心盼著谷縝睡熟之後,設法脫身,不多時,身畔便傳來鼾聲,沈秀心中大喜,張眼瞧去,卻是一愣,敢情谷縝正笑嘻嘻望著他,神采奕奕,殊無睡意。
沈秀情知中計,心中暗恨,又假寐片刻,再聽谷縝呼吸勻細,儼然睡熟,當即張眼,卻又見谷縝望著自己,不由怒道:“你這廝,不睡覺麼?”谷縝笑道:“沈兄不睡,小弟也不敢睡。”沈秀咬牙切齒,再度閉眼,其後但聽谷縝忽而呼吸均長,忽而鼾聲大作,但他每每張望,谷縝總是笑眯眯盯著他,眼睛眨也不眨。沈秀不勝其詐,不覺放棄逃走之念,任是聽到何種聲息,也懶得睜眼,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白湘瑤獨寢一床,妙、萍二人同床共眠。施妙妙輾轉反側,不知怎的,心中老是浮現出谷縝的音容笑貌:幼時的天真頑皮,情竇初開時的繾綣情深,以及那噩夢般的晚上,佈滿血汙的臉和憤怒絕望的眼神……一切彷彿歷歷可見,深深烙在靈魂深處,一旦想到,便疼痛難忍。
施妙妙暗恨自己不爭氣,不由坐起來,肌膚上密佈細汗,竟似虛脫,怔了良久,忽覺谷萍兒輕輕顫抖,伸手摸去,但覺谷萍兒滑嫩面頰上溼漉漉,熱乎乎,施妙妙一驚,輕輕道:“萍兒,你怎麼啦?”話音方落,谷萍兒驀地轉身,手中精光乍閃,“分潮劍”逼在施妙妙頸上,劍氣森冷,激得施妙妙肌膚顫慄,吃驚道:“你做什麼……”
谷萍兒細齒如貝,齧著紅唇,美目中淚光迷離,流轉著極複雜的情意。
二人默默對視,寒夜深深,心跳可聞,谷萍兒忽地淚如走珠,大顆大顆滴了下來。“妙妙姐。”谷萍兒的嗓音極輕極細,“你說,若你死了,哥哥會喜歡我嗎?”
施妙妙只覺心頭一空,望著谷萍兒,說不出話。谷萍兒神色悽惶起來:“妙妙姐,你說呀?”施妙妙心口隱隱作痛,慘笑道:“難道說,你真的喜歡谷縝嗎?”谷萍兒點點頭,淚如雨落。施妙妙又呆了呆,喃喃道:“可是,可是他是你哥哥呀。”
谷萍兒悽然道:“別說不是親生的,就是親生的,我喜歡他,也沒有法子的。”施妙妙印證日前所想,胸中方寸之間,有如千百根鋼針刺扎。
“妙妙姐。”谷萍兒聲音忽而柔和起來,有若夢囈,“我若殺了你,你會不會怪我?”
施妙妙身子激靈,張眼望去,但見谷萍兒的眸子神采渙散,漸漸迷亂起來,她先是一驚,繼而心灰意懶,嘆道:“你真要殺我麼,就殺好了。”
谷萍兒定定望著她,神色迷茫已極,過了半晌,嘆了口氣,黯然道:“若是殺了你,就能讓哥哥喜歡我,那就好啦……”說著徐徐放下短劍,怔怔落淚。
施妙妙心中混亂已極,眼前這個少女身陷情海,不可自拔,而她愛上的偏又是自己心愛的男子。當日谷縝與之有染,施妙妙始終以為是谷縝放蕩無恥,故而對谷萍兒倍加憐惜,抑且越是憐惜,就越痛恨谷縝,越痛恨谷縝,就越覺這少女可憐。如今看來,當日的情形,只怕並非如此,若是谷萍兒愛慕谷縝,以身相許,那麼逼奸之事便無法成立;只能說二人情投意合,暗通款曲,至於那賊子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全都是虛情假意了……
心碎(5)
想著想著,施妙妙五內如焚,心中湧起一股恨意,恨不能谷縝就在眼前,立時使出“千鱗”,將他射成篩子。
谷萍兒低著頭,攥著衾被,嚶嚶哭出聲來,施妙妙心中憐意又生,將谷萍兒攬入懷中,輕嘆道:“萍兒,別哭,姐姐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