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第1/5 頁)
徐硯白久違地一覺無夢。
習慣了渾身冷汗的醒來,他在被子裡掙了掙,感受到左手邊的阻力。
抬眼望過去,趴在床邊的女孩正睡著,細發垂落額前,細瘦肩膀隨著均勻呼吸微微起伏,側臉枕著胳膊,伸出的右手不忘摁著被角,確保徐硯白睡中不會著涼。
睡夢中身體積攢不少力氣,不再是踩在綿雲的失重感,徐硯白手背貼上汗溼額頭,覺得體溫應該降下去不少。
他撐著床面坐起來,喘氣歇了歇,伸手去夠床尾木椅上掛放的外套,輕輕披蓋在苗荼肩頭。
嗅覺恢復,空氣裡淡淡橘子清香難以忽視,昏暗中,徐硯白久久望著睡顏恬靜的女生。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尊重女性”,有兩性意識與概念後,逐漸明白不僅是身體接觸、哪怕只是無禮的眼神,都會讓女性感到冒犯和不適。
於是乎,哪怕面對年長或年幼的異性,徐硯白也十分注意言行舉止;而對於同齡女生,他更是時刻保持著適當的親和、和恰到好處的疏離。
但苗荼似乎從最開始就是不同的。
從初雪夜撞見女生在院子前寫下的“謝謝”,女生就一直以不自知卻強勢的姿態,一次又一次闖進他的生活。
徐硯白很清楚,他從沒忘記過去所受的教育,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目光總是不受控地停留在清瘦的女孩身上。
是花壇撞見他打電話那個午後?還是雙眼亮晶晶地告訴他“星星很漂亮”的夜晚?亦或是滿目疼惜、希望他不要太辛苦的傍晚?
細數起來,徐硯白也會暗暗心驚,兩人之間已經有這樣多的回憶與羈絆。
樓下傳來窸窣聲響,徐硯白猜是老人回來,輕手輕腳從床上下來,將枕頭給苗荼墊著,披著外套離開臥室。
他站在樓梯口,果然看見老人在廚房忙碌。
先是揭開砂鍋看粥,又將腳邊沉甸甸的塑膠袋提起放在餐桌,老人常年勞作的雙手滿布皸裂,面朝樓梯坐下,拿出袋子裡的藥盒,湊到眼前看的費勁。
大概病中人容易多愁善感,徐硯白垂眼望著老人佝僂著背,忽地生出幾分愧疚。
他和所有人說下鄉是為了照看老人,實際上,祖孫已經十幾年未見;對於年近八十的銀髮老人,印象早就寥寥無幾,哪怕這次他來,兩人對話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聽見下樓腳步聲,徐奶奶抬頭,見徐硯白披了件薄薄外套就下樓,急忙道:“怎麼下來了?快回屋多睡會啊。”
“已經不困了,”徐硯白在老人對面坐下,看向袋子裡十幾盒清熱解毒的各類藥品,輕聲,“其實發發汗就好了,您不用辛苦跑這麼遠的。”
徐奶奶不贊同道:“乖孫特意回來看我 ,你生病我都有責任的,怎麼能不管。”
“還有哦,我看你粥一點沒喝,”老人枯黃的手指向灶臺,苦口婆心,“這可不行啊,空腹對身體不好,別看現在年輕身體扛得住,等到我這個年紀,可就遭罪咯——”
徐硯白靜靜聽著嘮叨,看著老人背對他在灶臺前盛粥,手指摩挲玻璃杯側壁,叫出對他而言稍顯生疏的稱呼:
“奶奶。”
老人沒回頭:“嗯?”
“下週我陪您去鎮上配副眼鏡吧,”徐硯白輕聲,“再去做個眼部檢查。”
瘦小傴僂的女人背影一僵,許久才開口:“小孩子操心這麼多,先趕緊把身體養好。”
顫音難藏,銀髮老人深呼吸壓下哽咽,轉身舉著鐵勺假裝警告:“粥還得喝啊,別以為撒嬌就能糊弄過去。”
“看來被識破了,”淡淡米香在屋內蔓延開來,徐硯白彎眉微微笑著,
“那我可以申請多放些白糖嗎。”
一碗粥喝的即將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