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部分(第4/5 頁)
:“因為……你那時候,還太小了。”
多少年的貪、嗔、痴、恨、愛、惡、欲,清風拂過,總逃不出湮滅,塵歸於塵,土歸於土。
揚手時,她看著自己的墨黑衣袖,看金紅織繡的鸞紋與青灰色的骨灰一齊在冷風中交疊出詭譎幻像,驀然孤寒。
彷彿真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她與白弈之間漸漸緩和下來,不再劍拔弩張。她似乎終於能夠坦然以對,那些已發生的、已失去的,然後,禮敬以待那一息尚存的當下,還有將來。她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去面對與接受,如今她必須走出去。為了阿恕,她不能再在那些過往中沉湎糾纏。她要讓這個孩子一生無虞,她所聽過、見過、受過的那些苦與痛,一樣也不許他重蹈覆轍,絕不允許!
白弈也十分平靜,便似兌現他的諾言一般。
如今他們每日都會見面,她會陪著小皇帝會同內閣五臣聽政、議政,那一道垂落珠簾阻不斷視線的追逐。
然而,那些激烈與熾熱彷彿已在逝水流光中化作和風,柔柔地吹拂,溫暖又恬淡。兩個人都好像已漸至明澈,學著如何相對、相扶、相持,學著經營這樣一份遊走於痴慕以上的感情,既疏離,又貼心。
但,仍然有太多雙眼在緊盯著他們。
似是而非的流言總為閒人津津樂道,為有心人記掛心頭。許多細小的碎片粘連一處,便好像一個曖昧的故事,一半迎這陽光,一半溺著黑暗。
阿恕一天天的長大,不再是個沒長開的小肉團,一天比一天看得出些眉眼形狀。
越來越有人說,這孩子半點也不似先帝,倒是與鳳陽王頗為相像,尤其是眼睛裡偶有閃現的神態。
人言流走,直到一日,墨鸞往聖睿皇帝那些無子妃嬪居住的離宮撫卹探視時,親見聖睿皇帝的王昭媛與幾個才人聚在一處說嘴,說起曾經的靈華殿大火及先帝太后欲賜死淑妃時鳳陽王的兩度闖宮救人,說得有模似樣,她終於陡然暴怒起來。
“王嬪有幸見過皇兒幾面?甥舅倆或有些許相像又有什麼好稀奇的?我的事幾時輪到你們搬弄是非!”她生平頭一次指著在背後說她好壞之人的鼻子斥罵,毫不掩飾的盛怒燃燒叫人幾乎不敢相信,這真是從前那個彷彿怎樣也無所謂的淑妃。
先帝的一位昭媛三位才人,她將她們全部褫奪了封號,當場杖斃。
驚訊爆出,聞者悚然。
謝夫人來看她與阿恕,連連嘆息,神色緊張:“你從來不為這等事動氣。何苦……”
她心中唯有一灘冰冷苦澀。從前她心不虧,故而無畏;如今只是她心裡先生了怯,這才尤其的恨,恨不能一把火將那些折磨她的東西燒個痛快乾淨。
然而,解釋能如何?威懾又能如何?世間嚴寒冷暖,誰又會顧念著誰?要說的仍舊要說。
她杖殺了聖睿皇帝的昭媛和才人,御史大夫杜衡便跑去神都酒肆藉著酒瘋故典當眾痛罵秦趙姬與呂不韋。
這杜阿黑擺明成心,卻又不給人拿住話柄,她也只有沉默,全當從不曾聽見。
但御史大夫與鳳陽王之間的矛盾已愈漸尖銳,內閣之中,朝堂上下,人人心知肚明。
阿恕三歲時,皇帝朝議,該如何晉爵。
白弈當殿提了一個封號——華夏王。
一語驚天,滿堂譁然。
冕服採裝曰華,泱泱大國曰夏。有秦以前,四海即稱華夏;有漢以前,中國人即為華夏人。華夏,便是中土脈源,天朝正宗。華夏王,與天子又還有幾步之遙?
墨鸞心想他大概是要試探,提出這樣一個駭人聽聞的王爵,如同趙高之指鹿為馬,看誰要出聲反對。
第一個站出來說話的,果然便是杜衡。“一朝豈能有二主?這個封號,不妥。”杜御史說話從來腰板挺直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