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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如天龍臨凡,落在東陽公主府便不見了。公主府徹夜紫氣金紅,靈光激盪得不似凡塵物。
又有人說,那一夜,淑妃跪在雨裡唸了一宿的佛,嘔出來的鮮血,把靈華殿裡的荷池染得滿滿殷紅。宮人們無論如何也拉她不動,哭喊著奔去啟奏。聞訊而來的皇帝親自將她拖回去,問她這是幹什麼?渾身雨水未乾的淑妃,緩緩睜開眼,卻露出一臉茫然,幽幽地吐出一句:“我……不記得了……”
但待到暴雨退去天光放明時,鳳陽王竟醒了過來,神清智明,脈息平和。
御醫們連連稱奇,都驚歎這是天賜下的造化。
強撐了這許多日的公主婉儀,卻再也忍不住,撲在夫君懷裡大哭一場。“她怎麼下得了手……她怎麼下得了手……”她抱著白弈,淚水簌簌,全灑在尚未癒合的傷口上。
白弈一手攬住妻子,一手抱住縮在身邊的小女兒,滿腹嘆息終作一句悵然:“我不是已經回來了麼……”
有人終於回來。有人卻至今未歸。
本是獲勝凱旋大喜,藺姜的死訊卻像一個巨大的陰影,壓得所有人抬不起頭來。
藺國老膝下只此一獨子,正當有為之年,怎不叫人唏噓長嘆。
為表英烈功勳,安息英魂,李晗命得道法師開壇超度,並親自誦禱祭文,又欲追封藺姜爵位。但藺國老卻執意不受,彷彿一旦接受了這身後榮耀便意味著兒子真的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恰逢涼州軍中有一追隨藺姜奇襲三彌山的小將竟與淑妃容貌頗為相似,令皇帝也十分驚歎。淑妃與其一見如故,將之認作義弟,兩人一同拜藺公為父,要替藺姜贍養老父,做一雙來日披麻戴孝跪靈服喪的兒女。
如今的淑妃已然位同中宮,卻有如此義舉,朝野上下一片稱頌。皇帝贊其義許其功,封授那小將姬顯為勇義侯,大為表彰。國中更是紛紛效仿,競相撫卹贍養陣亡將士家中孤老遺弱。戰爭消耗了國庫錢糧,消耗了軍民熱血,卻沒有消耗人心中溫暖的情義,反而將他們維繫的愈發堅定緊密,所謂大難興邦,莫過如是。
然而,這依然只是屬於尋常人的圓滿。
返回神都,將統軍符節交還兵部,鳳陽王便開始閉門養傷,清閒得好像全天下最清閒之人。如今執掌神都兵馬的是吳王李宏,交出兵符,他白弈什麼都不是。
約摸一月,端敬敏皇后之父左僕射謝蘊告老,李晗順水推舟,將這左僕射之職給了白弈。但人人都清楚明白,這不過是安撫人心的緩衝之舉,不叫人說天子虧待功臣良將。皇家借這一場戰事回收京畿兵權已做得乾淨利落,即便這左僕射仍是位高權重,一樣意味著防範、戒備、不信任。
但白弈不在乎。又或者說,他早有預料。宦海沉浮,此一時,彼一時,他早看得透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是贏家,自然也未必是輸家。他還有朝雲,有阿顯,有崇儉,有在鳳陽根深蒂固的基業,就算他閒下來一陣,又有何關係?權作休息。他如今擔心的,反而是白崇儉。
他知道,崇儉恨他殺了刺王妃胡氏,所以才挑起這許多事端。勾通謝後,害死了阿鸞的孩子,那是舊事,爾今端敬敏皇后之死,怕是件新事。太子與長沙郡王到底是兩個不及束髮的孩子,任修又是個不擅人脈往來的夫子,怎可能如此輕易混入禁宮?除非衛軍之中有人援手。
這個崇儉,若是真與謝後之死有所牽連,阿鸞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
果不出白弈所料,開春時,禁內忽然查起了寒食散,起因卻是個吃寒食散吃得神智發狂的宮人,從樓閣上跌落下去,當場摔得面目全非。
這寒食散多食便會上癮,令人無法自控,自前朝時便已是禁品,私自往內廷輸送更是死罪一條。
淑妃著即下令徹查來源,一查之下,卻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