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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卻收到一封用密文書寫的回信,譯來只有一句:
萬語千言,唯與面表,青冥長天,冷階翠梅。
還有一隻舊香囊。
熟悉的清涼氣息淺淺漫開。她手上一抖,險些不能站穩。
這香囊,她怎能不識。
那一年他生辰時,她繡了這香囊與他,薄荷冰片茶香裝得滿滿的,給他提神。他笑著讓她親手系在他頸項,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線。
他們分別的那一年,回首遙望時垂下的淚,彷彿仍有溫熱殘留。
一晃光陰荏苒,她依然記得那樣的香氣,只需一絲,便足夠引誘,喚得沉眠記憶驚醒,那些她親手埋葬封存的記憶,伴隨著復甦的疼痛,著魔一般瘋狂地向外鑽,鑽透了血肉,疼痛緊縮。
怎能不疼痛?
她覺得羞恥,甚至憤怒。她惱恨自己,卻又無計可施。
不是說過已忘記了,已經全都忘記了麼……
她終於無力地跌坐在地,努力的深深呼吸,以此抑制顫抖。
惶恐的宮女以為她犯了急症,駭得就要喊人。
她忙將之喚回,低聲叮囑:“莫驚擾了別人,你只去將阮宮正請來就是。”
當靜姝聞訊匆忙趕來時,她已遣走了乳孃,獨自一人,幾乎要將那信箋與香囊捏碎了,指甲嵌入肉中竟也毫不察覺。靜姝努力將她手指一根根掰開,才能將東西取出,一閱之下,神色大震,先取了火盆來,將那信燒得乾淨,直到又要去燒香囊,她才驚起來,一把奪過攥在心口。“……你留給我罷……一個香囊又能怎樣?”
“你也知不能怎樣了,”靜姝忍不住低聲恨道,“那你以為這是什麼?能代表什麼?”
“你也看懂了……不是麼?”墨鸞反問。
靜姝一窒,接道:“但筆跡不對。這筆跡我不識。”
“或許……或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樣便查驗不出——這香囊別人認不得,但我認得。”
“香囊可以是丟了,也可以是被人偷走,還可以是——”
“不會的,怎可能——”
“你心裡認定了,怎麼都能尋著藉口!”靜姝惱得一把掐住墨鸞胳膊,“娘子!你又中了什麼蠱?還不夠疼嗎?”
“可是……”墨鸞連看也不看靜姝。她只是將那香囊捏在手裡,小心翼翼地帖在唇上,“這裡頭的香料是新鮮才換過的……他一直在用啊……”一瞬,她眼中耀出瑰麗的光來。
“你……”靜姝嗓子一堵,頓時澀酸泛湧,只覺雙眼開始有些漲漲得難受。她慌忙揉了揉眼,竭力平下語調:“既便如此,這幾年來他可有主動要與你相見?便是節宴合該相逢時,也不曾與你多說幾句,更勿論獨處。他這是在避嫌!他把你嫁給別人,避著你不見,還做這些幹什麼?你為他如此,不值得!總之我不能——”
“你讓我去罷。”墨鸞卻不許她再說,“我心裡有一個洞,填平它,或者穿刺它,怎樣都好,給我個痛快了斷。我有話要問他,無論結果如何,也可以就此結束了。”她痛苦地蹙眉,眼中又流淌出哀色。
“你為何一定要去撞這個南牆才肯死心?”靜姝急恨,“五年,八年,十年,娘子,已經十年了。我看著你一點點地把自己逼進死角,好容易見你走出來,如今,你難道又要我看你再跌回去?”
“我不會再跌回去。”墨鸞看著小搖床中安睡的孩子,平靜起身,抱起玉枕,將那支琉璃簪取出來,與香囊合握一處。“我只見他一面,一起還他,就是了。”她拉住靜姝雙手,近乎懇求:“身在這地方,我如今只敢信你。我只託你替我照看吉兒半日,等我回來……”
“你既然信我,要問什麼我替你去問,要還什麼我替你去還。你……你分明就是還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