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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他只是忘不了墨鸞那雙有淚滑落的透明眼眸。
他分明欺騙了她,利用了她,甚至將山匪引向她的居所,一個不留神便可能讓她遭遇危險。她卻渾然無覺,為他守候,為他流淚。她純的就像清泉水晶,這般透明正映照著他的那些陰謀勾當,令他慚愧,內疚,甚至隱隱恐懼。
可她應該只是他掌中的一枚棋子不是麼?
她如今這樣不正是他費盡心機所謀求的麼?
他為何要因此而不安?
棋子再美好也不過是棋子,什麼時候狼還能不吃羊改把羊羔抱在懷裡相好了?
驀得,一抹幽影在腦海深處掠過。
“阿赫,你死心罷,否則終有一日,你的狠絕要割傷自己……”
割傷自己……麼?
白弈哂笑。
是的,你懂我。但你卻拋下了我。既然如此,何必忽然又來擾我?
手心滲著冷汗,他站在漆黑的屋子裡,久久盯著案上棋盤,沒有點燈。冰冷的月光從大敞著的窗子撒進屋來,落在他眼中,泛出粼粼寒意。忽然,他狠狠抓起一把棋子。
她不該是這個樣子。
他需要的不是一塊美麗的璞玉,而是一柄鋒利的玉劍。她要有殺鋒,而後他才能用她去殺人。或許,如今他該做的,是先將她柔軟的純善敲成碎片。
冷硬棋子擠壓出刺耳哀鳴,硌得掌心生疼,他猛鬆手,看它們顆顆墜在棋盤上,聽一片尖銳的撞擊聲撕裂寂靜沉夜,有種剖心剜骨的爽痛。
忽的,門外一陣輕微動響。
白弈聞聲心頭微震。他自幼修習武藝,聽力極佳,莫說聽出門外有人,便是這腳步聲是誰他也能立刻辨別。
剎那,一抹冰冷的狠毒從那雙濃黑深潭般的眼中閃逝。
沒錯,他需要一柄鋒利的玉劍。
只有讓她遭遇背叛,她才會不再天真;只有迫使她與敵人廝殺,她才能礪出強悍。
這一切都只能讓她身邊之人去做,只有曾為她所信任之人這樣待她才會讓她感覺到疼痛,但又絕不能是他。
他微笑起來,立刻撩起門簾。
門外的女子似乎正踟躕,不知該進該退,卻顯然絕未料到他會突然出來。她猛得嚇了一跳,驚退兩步,卻將懷中食盒抱得愈緊。
是水湄,跟了他六年的侍女,如今同靜姝一起跟著墨鸞伺候。
白弈心下冷靜瞭然,面上卻透出一絲驚訝來,問道:“水湄,怎麼還沒歇息?”
水湄正吃驚,眼中瞬間慌亂四起,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反而略低了頭。她抱著食盒,輕聲道:“我……我給公子做了宵夜來……”
“還是你心細周全。”白弈一笑:“我正有些餓了。進來罷。”說著,他將水湄讓進屋來,順手便掩緊了門。
水湄將食盒擱在桌上,取出一碗甜羹來,雙手遞給白弈,道:“今日剛釀好的酒釀呢,配了百合和桂花丸子,公子快趁熱吃了罷。”
白弈只吃了一口心底便有冷冷笑意浮上。這羹裡有酒,絕不只是酒釀這樣簡單。夜半無人時獨自來送這樣的宵夜,是該說這女子有膽魄,還是說她魯莽妄為?他笑著,盯住水湄雙眼,問:“水湄,你今年多大了?”
水湄怔了一瞬,低頭細聲應道:“十八了。”
“想回家去麼?可有定過人家?”白弈又問。
水湄立時一驚,但很快眉眼中便全是哀意。“公子……”她咬唇道,“婢子已沒有家人了,婢子早已將侯府當作了家,府上的人便是婢子的家人……”
白弈點頭,略靜半刻,冷不防開口問道:“你看,劉祁勳怎樣?”
他此言一出,水湄已再忍不住,驚撥出聲來:“公子,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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