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4/4 頁)
一片綠草叢生的曠地上長起來幾株灌木,還有一些雜色的野花可憐巴巴地乾枯著。遠處是一堆鐵紅色的廢磚頭和一隻不太高的伸手攤腳的黑色腳手架,悶悶地發著焦渴的光亮,它們似乎都在煩躁地揮發著下午的太陽曬進去的燥熱。 我想,要是下一場雨該多好! 從樓下買報紙回來,我沒有乘電梯,我沿著模模糊糊的樓梯往五層爬。聽著自己的腳步聲,我忽然又有點神思恍惚,一種壓迫的感覺像黯淡的光線一樣覆蓋在肢體上,這聲音總是誘發我想起某一處那由遠而近的高跟鞋的敲擊聲,我無法消除對這種聲音的持續不斷的恐懼感。 我有些慌亂起來,急忙加快腳步爬上五層,敲響自己的家門。 意外的是,我出去不過一刻鐘時間,房間裡邊卻沒有應聲了,也沒有任何動靜。 我又急切地敲了幾下房門,盼望丈夫快點開啟門,以便擺脫剛才那莫名而起的恐慌。但是,房門裡邊像一個久無人至的廢棄的倉庫,或者是一窟年代悠遠的洞|穴,無聲無息。 我抬起頭,猛地看到房門上紅色的油漆赫然寫著606。我急忙轉身,猶如一隻最敏捷的貓一般,迅速而輕巧地往樓下躥了一層。我所以躡手躡腳,是為了避免腳下發出聲響。然後,我在與上一層相同的位置上敲響了自己的家門。 裡邊似乎遠遠傳出一聲遊絲般的詢問,“誰啊?” 不等那聲音結束,我立刻大聲喊叫“是我!” 房門開啟了,一位少婦站立在眼前。她一隻手撐在潮乎乎的門框上,另一隻手漫不經心地別在柔軟的腰間。 剎那間,我被眼前的情境驚呆了,一個冷戰把我打到身後樓道涼嗖嗖的牆壁上,手中的報紙散落一地。地上一片白嘩嘩的雲彩。 少婦表情奇怪地遲疑了一下,只低低說了聲“走錯了”,就又關上屋門。 我這才看見房門上火苗一樣冰冷的號碼:406。 我再也沉不住氣,落荒而逃。 這時的我,已經成了驚恐萬狀的兔子。 我在樓上樓下來來回回竄跳,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腳步,雙腿猶如灌了鉛,大象一般的沉甸甸的腳,重重地踏在漸漸黑暗起來的樓梯上。奇怪的是,這會兒我聽到的不是自己的腳步聲,我分明聽到一種由遠而近的高跟鞋的蹋蹋聲,這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嘹亮。 當丈夫為我開啟自家的506房門時,我已經被汗水淋透,我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變得一綹一綹的,像油畫上的黑顏料。    
碎 音(3)
我把溼淋淋的身體靠在他的鎖骨上,氣喘吁吁地告訴他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他輕輕推開我,退後一步,站立在門廳四壁雪白的空曠之中,全神貫注地看著我。 隔了一些時候,他說,“你一定是累了。” 我說,“你不相信嗎?你看我已經被汗水溼透了。” “外邊下雨了。”他的嗓音有一種古怪的沙啞。 我生氣了,好像我在對他虛構似的。他怎麼就不相信我和我的遭遇呢! 丈夫似乎看出我的不快,拉我到陽臺上,用力把一扇半掩的窗戶吱扭一聲推開,顯然是雨水把鐵窗戶的窗杆鏽住了。“你看,下著雨呢,你怎麼連雨傘都不帶就跑出門?” 我望著那纏纏連連噝噝啦啦的雨滴,以及樓房背後那一條伸向遠處去的溼淋淋的曲折蜿蜒的小路,驚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當晚,我一夜沒有睡好,輾轉反側,想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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