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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了,全被刷下。去的人都是老兵一般年紀的人。
出發前一天,老兵找我。
“我們這次要發展你入團了,我是你的入團介紹人。你這一年的表現很好,是一個合格的共青團員。”她接著說:“你不嬌氣,就是有的時候還比較清高。”
老兵,我怕你(3)
我楞了,頭一次聽老兵這麼誇我。
“你要學文化,知識就是力量。”我可是正規學校出來的啊。老兵拉拉我的辮子:“你頭髮總是編不好,不如剪短髮好看。”
老兵她們走了。我才知道,她們參加的是核試驗。
半年後她們回來了。
看到老兵,我衝上去,抱住她。真瘦啊,肩膀上全是骨頭。
老兵立了二等功。
她對我說:“磨菇雲還沒散我們就牽著狗衝進核爆區了。我們就穿著雨衣解放鞋,戴口罩。狗一個多星期後差不多都生病了,消化道出血,是核輻射病。”
我說:“你們呢?”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革命軍人,祖國需要的時候,就是獻身的時候。”
老兵懷孕了,每天吐。我和葦跑到海邊討小海、弄點海蠣子。來回五里地。老兵就想吃這個,吃著就哭,問她哭啥?不說。葦告訴我,她是想丈夫了,是啊,那個高炮參謀休假以後就沒來過。
老兵臨產了,又哭又叫。天快亮的時候,生了。孩子一出來,我們都嚇一跳:無腦兒。只有一張臉,後腦勺是平的,出來就沒有呼吸。
老兵躺在產床上問:“怎麼不哭呢?”
嬰兒被護士長蓋在手術巾下頭。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
老兵被推到病房去了,所長站在她面前說:“你不要緊張,孩子有缺陷,是一個無腦兒,已經搶救無效死亡了。”所長真行啊,一口氣把該說的都說了,鈍刀殺人更疼啊。
老兵哭了,很小聲地哭:“對不起,對不起。”
她對不起誰呢?
我到軍校校學習去了,老兵送我。大榕樹下,海風永遠吹著榕樹的氣根,晃著,春夏秋冬。
“到哪裡都別忘了咱們所裡的榕樹,你的名字裡也有啊,它生命力可強了。”老兵說。
我朝老兵敬了一個標準軍禮:五指併攏,中指對著帽沿邊,四十五度。
老兵笑起來:“你的軍禮很漂亮。我帶的兵軍禮行得最好的就是你了,真是軍人後代,好樣的。”
這是我聽到的老兵說得最多的表揚話。
2006年11月。戰友小磊從北京來電話說:“記得老兵嗎?”
“怎麼不記得?我最怕她了。”
“她死了,腦腫瘤。”
我糊塗地握著手機。
小磊告訴我:老兵的男人早就同她離婚了,老兵一人回到北京,得了腦腫瘤,最後是戰友陪著的。
我問:“她說了什麼話沒有?”
小磊說:“一直昏迷,哪裡有什麼話?清醒的時候說過,挺想她帶的那些小兵,特別是你。”
我找了一個地方放聲大哭。老兵。我知道,一起參加核試驗的同志,你不是第一個去世的。先走的人都是惡性腫瘤。
老兵。我很怕你。老兵。我很想您。
在常人看來,有的時候,醫生就是在用科技延續著病人的痛苦。可是,你能讓一條命就這樣輕易放棄嗎?即使親屬要求也不行啊。於是痛苦成為一種司空見慣的事情的時候,麻木便由然而生。這種麻木是很令人心酸的,對病人對醫生。為了那些需要救治的人。動物就不得不出面擔當死亡的先頭部隊了。
經歷過死亡的人,大都不肯接受對生命的人為摧殘。職業軍人可能是個例外。這是人們常常掛在嘴邊的。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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