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第1/5 頁)
中秋潮汐落後,洛陽衛字旗,豫州乞活軍,青州水軍三路併發南征。
西線的荊州沿江重鎮堡寨,一律不作抵抗,洛陽軍得以不費一兵順利渡江登岸。
中線合肥、東關,東線淮陰、廣陵的南朝守軍,本還欲戰,遽然卻聞此戰是由衛覦親自統兵!只見水波平闊的江面上舳艫千里,不乏樓高五層的戰艦與輕鋒飛艋,北境水軍盡著玄色輕甲裲襠,驍軍旗鼓,軍容肅殺。
身著戰袍的衛大司馬,就橫槊佇立在刻有九頭蒼兕的船頭,雄姿勃發,不可一世。
——那可是衛覦,單騎衝陣、萬人取首的馬上真無敵!南朝從軍者何人不曾聽過衛大司馬百戰百勝的傳說,況且耳聞不如目睹,此時隔水遠遠望之若天神,頓喪一戰之力,望風披靡。
更有甚者,過去在背後訾詛過衛覦是暴虐早亡之象的水軍將領,今見其好端端、勢洶洶地打過江來,想起此人斬北帝懸朱橋的手段,心中大懼,無心調兵對抗,直接棄城潰逃。
主將一逃,士氣大潰,無復鬥志,紛紛棄械而降。
如此一來,南下的水軍未遇一合之將,柵擋燒柵,船擋破船,幾戰幾捷。
九月,數十萬大軍直造建康城下。
林銳所領的京口駐兵受大將軍召令,同時西出策應。
北府軍如一頭出閘猛虎合圍京都,置楯櫓鉤車,矢石強攻。
一扇城門之隔的城內,但覺地面震動,殺聲懾膽,紅彤彤的火光直衝霄雲,彷彿外頭的敵軍隨時會破城而入。
這個血光至暗的夜晚,註定是風雅偏安百年之久的建康的一個劫難。
烏衣巷的世家大族門戶緊閉,家家府院裡都駐滿了私兵護院,卻又不敢明火執仗,生怕洩露出一點燈光,引來外敵的窺覬。
他們如此也不過是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自蜀王歸順、太傅避朝、而王丞相暗中都把自家兒子送去了洛陽,如今無論省臺還是兵部,早已沒有一呼百應之人。
至於那位匆匆登基的新帝,整日幽居深宮之中,更是指望不上了。
所以哪怕京城門閥各家的私兵加在一起,至少有萬人之數,但各人自掃門前雪,根本組建不起有效的防禦之軍,都想著若那衛十六當真在離京十年後又帶兵殺了回來,城破後,他們歸順便是。
“殿下,殿下……了不得!北軍已臨城下,在撞城門了!”
長公主府的詹事手提鶴柄宮燈,匆匆跑進庭院稟報。
身著華麗宮裝的長公主命人將矮榻搬到了廊廡下,方便賞月。
她吃著盛在銀紋盤中的西域葡萄,徐飲一口中秋宴剩下的桂花釀,聞言,道聲慌什麼,不緊不慢問:
“是衛十六親自帶兵嗎?”
詹事惶懼:“回殿下,正是那衛大司馬啊!”
李蘊揚唇一笑,風韻猶存的嫵媚身段懶懶靠回榻背,“那便不用擔心了。等他進城,遣個人去知會一聲,本宮府前種的梧桐是名種,
莫叫他們的馬蹄子踐踏了。還有,駙馬尚滯留在豫州,叫他仔細,可別殺紅了眼傷到我夫婿。”
詹事恐慌茫然,彷彿將要在虎口上拔鬚,躬著身再三確認:“……就這麼說?”
李蘊道:“就這麼說。”
厚重的城門被一下一下地撞擊著,傳出搖搖欲墜的響聲,令人心驚。
城外,護楯在前,衛覦一馬當先,藉著兩傍士卒舉起的火光,冷戾地盯著面前的城池。
龍莽在他身邊肩扛大斬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城內,京畿六衛統領緊握鋼刀的手心滲出了汗,他站在闕洞之中,盯著城門上不斷簌簌落下的塵土,不敢眨眼。
身後的隊伍中,不乏兵器都已握不住的兵士,聽著那一聲聲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