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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落雪默然。
百里無雙忽然問:“你為什麼吃素?”
“……不喜歡肉的味道。”
“也是,像你這樣可以用一個小女孩替自己擋招的人,應該不會是為憐憫那些牲畜而吃齋的。”
央落雪挑了挑眉,待要說話,最終還是忍住。他伸手拈住一縷頭髮,往指上繞——頭一次,聽到刺耳的話沒有反駁。
“我母親也是吃素的……”百里無雙低低地說,“她是真的覺得吃肉殘忍,所以吃素。她的屋子供著菩薩,時刻是檀香氣,有時我會跑到她的屋子裡,她會輕輕用手撫摸我的頭頂……”
說到這裡她驀然止住。
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說起這些?
有關母親的、幽遠靜謐的回憶,彷彿一直停留在童年。淡淡的香氣,溫柔的手心,連同她嬌氣的女孩子生涯,一起隨著母親的離開被塵封。
是因為祈鳳嗎?這是她對母親的最後一絲依戀,但是為了娑定城的輝煌聲名,她仍然把它送了出去。就像一個含淚把女兒嫁掉的母親。現在,看到女兒生活得血痕斑斑,這種憤怒和心痛,誰能夠理解?不,不能原諒展元。
第一百一十章
可是,可是,她想起展元撫摸小研頭頂時的模樣……小研感覺到的溫暖,跟她自己當年感覺到的,是一樣的吧?
……如果把展元送去閱微閣,小研會怎樣?
——不過,無論怎樣決定,那些話,都不應該當著人說出來。
星光黯淡,央落雪看不清她神情的變化,只看到她的背脊重新挺得筆直,於是知道,那個高高在上又驕傲又冷漠的娑定城大小姐回來了。
而那個,低低地說著當年往事的百里無雙,重新縮回到當家人的殼子裡,再也看不到了。
不知怎麼就感到一陣寒意,初春的深夜真是冷,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百里無雙道:“外面很冷,央神醫身體還沒好,還是回去睡覺吧。”
聽,這就是大小姐特有的聲調,有些低沉但不容人抗拒。不像剛才那種有點低落有點輕顫……那聲音,讓央落雪想到小時候遇見過的一隻在簷下躲雨的貓,低頭舔著自己被打溼的毛髮,以毛髮底下的傷口。他那個時候想幫它處理傷口,跑回去拿藥,可是,當他回來時,它已經不在了。
那個時候,就是這種,有點空、有點溼的心情。
無由的微溼的惆悵,央落雪打了個哈欠,“床上有別人的氣味,我睡不著。”
“在虛餘寺的廂房不也曾有人睡過嗎?”
“所以我在虛餘寺睡得很少。”
唔,他的確總是最晚一個睡,又最早一個起。百里無雙嘴角輕輕動了一下,“這就是你不願出谷赴診的原因嗎?”
“算是吧。”央落雪說著,忽然問,“你手上的傷怎樣?”
“小傷口,不礙事。”
“那個時候……”央落雪仰起頭看天上那幾顆淡淡的星,冷風微微拂動他的頭髮,黑暗中似水一樣在腦後流淌,她那時的模樣就在眼前,眉間紅芒鮮紅,面容如同冰雪,雙手結蓮花印,迎上那一劍……那種紅,那種白,刺得眼睛好像無法承受……他問得緩慢,“……為什麼不接劍?”
“重離劍煞氣未除,不宜開鋒。而且,我不想讓我的劍互相殘殺。”
“劍……互相殘殺?”央落雪“哧”了一聲,“你總是說笑話給我聽。”
“你不會懂的。”百里無雙看了他一眼,“這樣徹夜閒聊,你吃得消嗎?”
央落雪一笑,“縱使被凍病,不是有大夫嗎?”
這樣的暗沉沉的光線,只看得見他的眼波隱隱有一層水光。彷彿,心情不錯。百里無雙微微地愣了一愣,忽然發現,這個晚上的央落雪,比較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