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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回不了頭,所以乾脆斷絕後路。
他閉上眼睛。
他感覺到身邊人的鼻息很輕,很均勻,睡著了。
唐且芳知道他睡著的樣子,長長睫毛垂下來,肌膚如玉。那個晚上,自己一針一針在他的左手上刺出一枝荷花,再把母蛇血染上去。
第六十三章
那一夜,決定煉天香。回想起來,那時心情平靜極了,清晰地知道這個決定將影響一生,也沒有絲毫猶豫。
為他去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是這樣想的吧?只是當初沒有發現,這樣的付出,不是因為朋友之誼,而是因為這畸形的愛。
是從什麼時候,他的心裡生出這樣可怕的種子,慢慢開出惡毒的花。
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不知道,也許雲端之上的神人知道,但神人不會告訴他,等他自己知道的時候,一切已經晚了。
那麼,不要去想了吧,這已是他最後的一個夜晚。
最後的夜晚這樣安靜。
開始還可以聽到不遠處的熱鬧聲,漸漸整個世界沉寂下來。
他感覺到有風過,水面輕輕拍擊著石階,發出溫柔的聲響。
他感覺到有一枝殘荷受不住寒風,“嗒”的一聲,斷了。
這樣的夜晚,彷彿曾經有過。在唐從容受傷的那一晚,他坐在妓院裡用酒陪伴自己到天明。人世間一切沉睡在夜幕底下的細微殘象,他都看到過。
窗欞上的顏色也會不停地變化,開始是濃墨一樣的黑,後面會慢慢變淡。但是聽水榭的窗欞不一樣,紅燈籠掛滿了四周,淡淡的紅光映進來,整個屋子裡一團紅融融光暈,像洞房。
真喜慶。
他這樣想,微微地笑了起來。
天色已經快亮了。
漸漸青白的天色,慢慢蓋過燈籠的光芒。
唐且芳睜開眼。
這一夜,結束了。
藥效未過,穴道未解,從容,你還要再睡一個時辰。
他慢慢地,慢慢地地低下頭,淡淡荷花香繞在鼻尖,牽引著他,唇落在唐從容的鬢角。
此生此世,唯一一次。
從容,再見。
藥力過去,穴道解開,唐從容慢慢睜開眼。
初春的陽光映入室內,桌椅棋盤上籠罩著柔和的光。
沒有他。
不會有他。
聽水榭不會有他,拂曉軒也不會有他。
整個唐門,都不會再有他。
這世上,還有誰比他更瞭解那個人?會把那些話說出口,就絕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唐從容低低笑了,慢慢下床。
昨夜是和衣躺在床上,衣服上已經有皺痕,他伸手去撫衣襬,忽然一個蹶咧,向前栽倒,身子竟無法控制,重重地跌在地上。
是迷藥的後勁嗎?
他撐著床邊站起來,婆子送來洗臉水,他去擰布巾,擰了幾次總沒能擰乾,婆子憂心忡忡地喚:“家主?”
他望向她,“什麼事?”
婆子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什麼。他仍去擰布巾,總是溼淋淋,想讓它更幹一些,手不停地擰,婆子嘆了口氣,伸手將他的手從銅盆裡拉出來。
他一直將布巾放在水中擰。
唐從容微微一笑,“我一時出神了。”洗了臉,早飯端到面前,是一碗白粥,配幾碟小菜。
第六十四章
白粥入口軟爛,可惜不如那個人熬出來的香。
一念及此,胸中就像被什麼東西重重捶了一下,一種鈍鈍的痛楚,瞬間從心臟傳到指尖,筷子落在地上。
他慢慢俯下身,拾起筷子,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