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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賽尚濱閉上了眼睛,感受著洗腳盆裡滾燙的水溫,像是在對陳富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要不是那天殺的湖廣鎮四處裹亂,大清早就一統天下,你也早就能回家了。”
這會兒,陳富貴已經能看出來,眼前的這王八蛋應該不是故意在話裡設了陷阱試探自己,而是真的心裡煩躁想找個人說說話。他雖然膽小,腦子卻不失靈光,很快也猜到了賽尚濱是因何事而煩惱。並且以他多年伺候這王八蛋的經驗,他還知道,這會兒如果不接這王八蛋的話茬導致冷場,過後絕對免不了吃瓜落。
無奈之下,陳富貴只好小心翼翼地陪笑道:“主子可是為了那湖廣鎮即將北上而煩惱?”
“天殺的湖廣鎮,不服王化,對抗大清一統天下,怎能不讓人心煩?”賽尚濱說完又看向陳富貴,“怎麼,你這狗奴才還有法子讓人不煩嗎?”
“奴才竊以為,主子倒是不必為了這事而過度煩惱。”
“嗯?怎麼說?”
“主子還記得天聰五年的長山之戰嗎?”
賽尚濱瞪開微閉的眼睛,隨即又重新閉上,陷入了回憶。那一仗他當然記得,不僅是當時遼東局勢的重要轉折點,也是他參加的對明軍的第一仗。也就是在那一仗之後,表現出色的他才得以抬旗擺脫了包衣身份的,可謂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
“當時,祖大壽被我大金圍困在大淩河城,由張春統率的四萬明國援軍過小淩河直撲大淩河城,在距大淩河城十五里的長山與我大金兵馬遭遇。”同樣作為那場戰鬥的親歷者,陳富貴也是對之印象深刻,“那統領明朝援軍的監軍道張春也算是個厲害角色,曾在永平等四城之戰中讓我大金兵馬吃了不少苦頭,其本部兵馬也都是由與大金有著血海深仇的民壯整訓而來,士氣高昂,還裝備有大量的火器和戰車,看似氣勢洶洶,可最後不還是被我大金兵馬給打敗了嗎?”
賽尚濱頓時有些入神。十七年了,今天聽陳富貴這麼一說,當年那場戰鬥的一幕幕又如同走馬燈般在他腦海裡不停地變換。
硝煙瀰漫,地動山搖;流血漂櫓,山河變色。這就是留在賽尚濱腦海裡最直觀的印象,至今沒有褪色半分。
當時的他,和鑲白旗的其他包衣一樣,推著盾車不斷接近明軍車陣,為後續的甲兵提供掩護。密密麻麻的鉛子從明軍車陣裡射出,拖著尖嘯在他腦袋上空橫飛。前方硝煙瀰漫,什麼都看不清楚,可他卻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身邊的其他包衣們不停地倒下,血糊糊的殘肢碎肉在硝煙中流了一路。身邊同伴們淒厲的慘叫聲,後方滿洲甲兵主子們的吶喊、喝罵聲,衝擊得他魂飛魄散。不知有多少次,他甚至感到自己已經摸到了死,甚至預感到了己方軍陣全線潰散、明軍從車陣裡衝殺出來砍掉自己腦袋的那一刻。
但最終這一切並沒有發生,鏊戰之後,戰場形勢逆轉。當前方的車陣終於被攻破,明軍全線崩潰的那一刻,賽尚濱才發覺自己的後背和褲襠全都溼了個透,經歷過生死兩重天的他當場就涕淚齊下。
“如今這形勢,和當初的大淩河之戰又是何其地相像?”陳富貴的話把賽尚濱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那金聲桓就好比是當年的祖大壽,那龐賊就好比是當年的張春。或許龐賊比張春要強上一點,但我大清如今的國力和軍力也早已遠非當年的大金所能相提並論。當初大金在長山之戰中是如何打敗張春的,如今我軍就能如何打敗龐賊。所以啊,主子您就且把心給放寬。”
賽尚濱沉默了一會兒,臉色終究還是好轉了起來:“你這狗奴才,見識倒也不差,要不是膽子實在太小,也不至於直到前兩年才抬旗。”
陳富貴點頭哈腰地堆笑道:“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飯,奴才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敢奢望什麼前程。能夠伺候主子就是奴才修來的福分。”
第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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