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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又氣,遠處有馬蹄得得而來,張紊一聽便知,“四匹城內牧場良駒,天不亡我。”
果然那馬車近來,張紊螳臂當車,攔在道上,來不及羞赧,拚盡全力,高喊了聲,“救我!我是張府的小少爺張墨魁!”一句話,牽著了他所有自尊,直從額頭紅到了耳根。
想他張墨魁,何時這樣狼狽過?
何時須求人相救過?
一隻纖纖玉手撩了簾幔一角,露了個尖削的美人下顎,張紊稍稍一喜,心想:這不是曾府的小姐麼,好極,好極。
馬車慢了下來,他略提了音量,“漫漫!”帶了無限委屈。
這回車伕籲一聲停了下來,機警望向他,張紊一喜,扶著腰腿走近去,一個小丫頭掀了簾子出來,看見他先是一驚,上下一打量,又把眉頭一皺,“亂攔甚麼?你剛說你是哪個?”
張紊抹了把臉,有氣無力道,“沫兒,我是張墨魁,張家少爺。”
那丫頭把他仔細看了許久,姣斥道,“你當我不認得張公子,他往吳縣赴任去了,你還想冒名頂替!冒犯我家小姐閨名!”
簾子又動了下,張紊滿心期望曾家漫漫能認他出來,那簾子卻重重落下了,“沫兒,這人我不認識,給他些銀錢及乾糧水袋,快趕路罷。”
聽聞此言,車伕眼神又犀利了幾許,他健壯身材,叫張紊不得不打消了強擠上車的念頭,只好悲嘆一聲,軟軟坐到地上。
他兀自傷悲,車上扔了個小小錢袋下來,還兩個蔥幹餅,兼一個水袋。
“還不快道謝?”
張紊撿了物事,低低道,“多謝小姐。”
道謝的話,也是艱澀得難以脫口。
這回,再無人正視他,丫頭鑽進車裡,小姐紮緊簾幔,車伕一甩韁繩,駟馬揚蹄,攪起黃塵石子,又給他臉上,多撲了層灰土。
他此刻說不上心死,也說不上哀莫。
只是忽而迷惘,了不知東西,不知愚身往何處去。
這種時候,他只是想回家而已,回家中梳洗一陣,再好好睡一覺,起來後一頓飽食,養好這傷。
仿若陡然自美夢中醒來,張紊抬頭望了望日頭,昏昏沉沉地邁開了腳步,只著了軟靴的腳底板被車道上石子烙得生疼,這時才恍惚想起,這場無妄之災,起因實在可笑。
他拖著沉痾身子,深一腳淺一腳,聽見馬車聲音便回頭顧盼,固然屢屢失望。
終歸有一輛驢車停了下來。
車伕把他上下一打量,輕慢道,“小相公要去哪裡?”
張紊開口才知自己嗓音粗澀難聽,“……回杭州城內。”
車伕眼裡有絲同情,“小相公,我這車是客棧裡的,要收銀錢的。”
“我有。”
“你有多少?要廿錢的。”
張紊沉默地看了上去,那一車人俱是沉默。尋常時候,這一條路,了不起七八錢即夠了,如今翻了兩番還多,可不正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張紊聽見自己鼻中一哼,“廿便廿。”
上車後,那一車人挪了處地方與張紊,車伕一面閒散地揮鞭,一面隨口搭話道,“是遭了賊罷?這條路上不是一向安寧麼……別是遇了野狐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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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紊默不作聲,那車伕自討了沒趣,又問道,“小相公住哪裡?”
“張少師府。”
車伕登時回首,“哦?”
張紊眼睛閉著,淡淡言語,“我是張家小少爺。”
車伕眼瞪得圓溜了,一時止不住口吃,“你……你……是張家少爺?”
張紊黑黢黢的眼裡終而染了絲笑意,定定望去,“是。”
車伕頓時失了聲。
車裡也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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