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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回到了他剛開始做小孩的時候,笨笨的,那些□□們都弄他說話,但他只會發出一個乾乾的啊,那些人便露出嫌棄的表情,一半欣慰一半幸災樂禍地道:「攀高枝有什麼用?那男人再好,也不是她該得的。看看,非要和女票客有牽扯,以為生個孩子就能富貴了?可惜啊可惜,三歲了都不會說話,跟他娘一樣蠢笨。」
他聽到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心裡空空的,像是沒吃飽飯,又或是沒有覺睡。那時候他年紀還小,不懂什麼叫難過,卻已經嘗過了難受的滋味。
後來他開始學說話,學會的第一字叫娘。
可惜娘親從不正眼瞧他,每天只顧著喝酒攬客,冬天時大半夜的發酒瘋,罰他跪在店門外,來來往往的客人都看得到衣著單薄的小孩兒凍得渾身發抖,他們看了十分同情,卻也只給兩個銅板打發一下,等到煙火散去,他的母親便穿著薄紗一般的衣服扭著腰走過來,把地上的錢撿得乾乾淨淨,才拎著他回了房中。
周而復始,直到她死了,才算是解脫。
但解脫也不是解脫,那個女人咽氣的時候,顧容景第一次哭,他跪在滿是屍體的亂葬崗裡,看到天是暗的,地是暗的,周圍沒有一點光亮。他想走又不能走,因為走出去也是無邊黑夜。
他以為,這幾年對他來說是最無關緊要也是最微不足道的幾年,碧血刀只羨慕他在人間有好日子,有自由,但是卻不知道,千年來,這是他最痛苦的一段記憶。
叫他撕心裂肺,身在無間都不及此半分。
「別哭……別哭。」冼玉撥開他散亂的頭髮,就像上一次在海邊一樣,吻住了他的唇。輪迴臺的湖水不酸澀,只有苦海如此,但他依舊嘗到了鹹澀的滋味。
那是眼淚,止不住的淚。
他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對他曾經歷過的一切都感同身受,這份痛苦幾乎要讓他心碎了。他是一切萬物的法則,卻只偏袒一個人,只對他有私情。
眼淚痴纏,黑髮與黑髮相結,黃天厚土之下,在這裡沒有人會不滿他們師徒的身份,會告誡他們肩上的重擔。他們從輪迴臺上拉著手一同跳下,是生生世世都要繫結在一起的靈魂。他們第一次接吻,冼玉欺騙自己說那是救助之吻,但這一次,他又明明確確地感受到絕望。
絕望是因為,他不願意放棄,但是又不得不放棄。
他們都心知肚明。
顧容景必須做那把刀,他也必須邁上那條登仙之路。
糾纏許久,冼玉再抬頭時,顧容景眼裡的碧色已經漸漸褪去,兩人倒在滿是沙塵的大漠裡,就連一貫潔癖的他也沒有半句多言,只把冼玉緊緊摟在懷中。
「……我不想回去。」
他悶悶地道。
冼玉嗯了一聲,「那就明天再回去。」
這次顧容景沉默了很久,冼玉都要以為他不高興了,他才低落地問:「那我們睡在哪裡?」
雖然沒說,但還是有潔癖的。
冼玉又險些笑起來。
這一天天又哭又笑的,倒真比打仗還疲憊。
冼玉鬆開手,盤腿坐起來。顧容景手中忽然空了空,望著他的眼睛裡有不捨得。
「我芥子戒裡有個洞府。」
他四處看了看,「不過得找個地方安置才行。」
玲瓏山封印撤掉後,許多以前沒用的亂放的東西都派上了用場,比如說洞府。這玩意就相當於一個小型的住所,非常適合在外旅遊修行,風餐露宿沒地方住的時候,就找個空地,把這玩意放出來,再劃個防禦隱形的法陣,就可以香香美美地休息了。
而且最神奇的是,這洞府中能容納格外廣闊的天地,像他們去小林境時,那老妖屍都快把那葫蘆洞裡再搞八十八個洞窟了,足以可見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