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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搭起來這座高達十米、散發著松樹香氣的高臺之後,我父親就經常一個人爬到臺上去。有時候在上邊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喊他吃飯都不下來。我有時問他:爹,你在上邊幹什麼?爹木然地說:不幹什麼。妹妹說:爹,我知道你在上邊幹什麼。爹摸摸妹妹的頭,神色黯淡,不說話。有時候我和妹妹爬上高臺,在非常好聞的松木的香氣裡,轉著圈子向四面八方望著。我們看到了遠處的村莊,近處的河流與河流的遠處,還有河邊的煙霧一樣的灌木,還有一片片的荒地,還有地平線上那些彎彎曲曲地升騰著的氣體,心中產生了空空蕩蕩的感覺。妹妹對我說:哥哥,我知道爹在臺上想什麼。想什麼?我問。妹妹像個老太婆一樣嘆口氣,說:他在想東北大森林呢。我看著妹妹濕漉漉的眼睛,知道妹妹的話只說了一半。我還聽到父親和母親為了這件事吵架。母親惱恨地說:我這是 木匠戴枷,自作自受 。父親說:你不要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母親說:明天我就告訴老蘭,讓他把臺子拆了。父親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母親的臉,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要提他!母親也憤怒地說:為什麼不能提他?他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父親說:他對不起我的地方多了。母親說:你一樁一件地說出來,我倒要聽聽他什麼地方對不起你!父親說:他什麼地方對不起我,你難道還不知道嗎?母親臉色驟紅,眼睛放著兇光說:你們幹屎抹不到人身上!父親說:無風不起浪。母親說:我心中無閒事,不怕鬼叫門!父親說:他是比我強,他們家老輩子就比我們家強。你要跟他,我成全你們,但是你最好和我利索了再去找他。父親揚長而去,母親將一個碗摔在地上,惱怒地罵著:羅通,你再這樣逼我,我就給你弄假成真!好了,大和尚,我不說這事了,提起這事我心裡就煩。我把我們處理記者的事情趕緊給您講完。
父親爬上高臺抽菸,母親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我和老蘭還有妹妹,把記者押到洗肉車間我的辦公室裡。我的辦公室就在車間一角,用木板釘起來的一個簡易房子。從木板的fèng隙裡,可以盡覽車間的情景。我們向記者講解了我們的洗肉理論,然後又告訴了他,如果他願意,我們可以給他洗一次肉,如果他願意,我們可以把洗過肉的他送進屠宰車間屠宰,把他的肉,與駱駝的肉或是狗的肉混在一起賣掉。我們看到像黃豆那樣大的汗珠子從他的額頭上冒出來。我們還看到他的褲子濕了。妹妹說:這麼大的人了,還尿褲子,沒出息。我們接著對他說,如果他不願意被洗肉和屠宰,我們可以聘任他為我們廠的兼職宣傳科長,每月工資一千元,如果在報紙上發表了宣傳我們廠的文章,不論文章長短,每篇獎金兩千元。那個記者成了我們自己的人,果然給我們寫了一篇很長的文章,在報紙上佔了差不多整整一版。我們言必信,行必果,獎給他兩千元,請他大吃大喝,臨行時還送給他一百斤狗肉。
第二撥記者是電視臺的,兩個人,潘孫和他的助手,偽裝成賣肉的客商,身上帶著微型攝像機,各個車間轉悠。我們用同樣的方法把他們制服,使他們成了我們的顧問。
我和老蘭聯手處理記者事件時,我父親在超生臺上呆著。我知道每隔十幾分鐘,就有一個菸頭從高臺上飄然落下。我的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我的爹啊,你這個可憐的傢伙。
沈瑤瑤不死,我就等於死了;沈瑤瑤死了,我就活了。昨日影星黃飛雲坐在蘭老大對面的沙發上,聲音哽咽地說著,沒有辦法,我愛你。她活著,我裝死;她死了,我要活。那個孩子,是你的骨肉,你必須娶我。蘭老大冷冷地說:你要多少錢?你這個混蛋,你以為我是來跟你要錢的嗎?黃飛雲憤怒地說。如果不是來跟我要錢,何必把別人的孩子安在我的頭上?蘭老大說,你應該記得,自從你結婚之後,我就沒動過你一根指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的千金,是在您婚後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