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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既屬歪脖子老頭的渾家,年齡當然不小,看上去約模六十上下,灰白斑雜的稀疏頭髮在腦後鬆鬆挽了個髻,這婆娘不但長得粗壯,一付尊範也和她的身材互為配合|滿臉橫肉,虎目獅鼻,說起話來,尤其啞低沉:“老頭子,這一位,就是你說的官差了?”
歪脖子老頭忙不迭的道:“他是這樣說的,如果我們不借房子,呃,就要辦我們一個什麼罪……”
凸瞪著眼珠,老婦人盯著錢銳道:“你真是官差?”
錢銳不耐煩的自腰板帶內摸出他的“虎頭腰牌”||是一付巴掌寬窄的銅質信物。腰牌正中,浮突出一隻雕刻精細的虎頭,虎頭下面,鏤鐫著姓名、級職及所屬的衙門;他把東西湊近至老婦鼻端之下,大聲道:“看清楚沒有?這玩意還有假冒不成?”
那婆娘往後退了一步,笑吟吟的道:“果然是位官差,各位要借房子歇腿,我們做小民百姓的如何敢說一個”不”字?行當然是行,不過呢,總不作與白住吧?”
錢銳沒好氣的道:“你放心,我們不會佔你便宜,房飯錢照算,半個崩子不少!”
老婦人緊接著問:“算多少呀?”
錢銳重重的道:“五兩銀子,你不吃虧吧?”
老婦人立時眉開眼笑,邊讓開堵在門口的龐大身軀,邊殷勤巴結的道:“不吃虧,不吃虧,差爺,外頭冷,還不趕快招呼你的夥計們進屋來烤烤火、驅驅寒?”
錢銳回過頭去比了個手式,於走,莊翼下馬,押著三名人犯來近,老婦人先是讓客進門,又吩咐她那歪脖子老公:“還不快把牲口牽到避風處去?記得替牲口上料,加蓋幾條麻袋,畜牲也怕凍……”
歪脖子老人答應著出去張羅,老婦已掩上門,抉手快腳的撥旺爐子裡的炭火,又坐上一鐵壺水,衝著錢銳毗牙笑道:“各位先請隨意歇息,我這就去灶下弄些熱食,馬上就好……“
錢銳板著臉道:“可要快。”
老婦人點頭不迭,一陣風似的卷向後面廚房去了。
莊翼坐在一張咯吱有聲的舊太師椅上,最靠近爐火,嚴良、艾青禾興何小癩子則並無坐在椅上的資格,三個人並排擠在地下,多少亦享受得到熱力散發出來的溫暖,此時此景,業已不啻是天上人間了。
這片土磚房,由建造的格局上看,只得一明一暗兩間而已,明間當客堂兼膳廳,暗間大概便是寢居之處,後頭約模尚附有廚灶,卻想也想得到又是如何狹隘。
錢銳伸手在爐火上反覆烘烤,嘴裡連連虛氣,這一陣好凍,現在才算稍獲舒解,那熊熊的爐火,簡直透進心窩裡去啦。
目光打量著房間四周,莊翼緩緩的道:“這對老夫婦,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錢銳漫不經心的道:“管他是幹什麼的?一對老莊蝴孫,咱們養足精神,吃飽上路,這一輩子說不定都搭輒不上了!”
莊翼道:“老年人會住在這種前不巴村、後不巴店的荒郊野地,實在有點奇怪,附近既無莊稼田畝,亦未見門市買賣,怎麼求生活,就令人費解了。”
錢銳笑道:“老總,你是吃這一行飯吃久了,處處啟疑,事事在心,兩個老傢伙怎麼生活,其實與我們何干?他們不都好端端的活下來了嘛?當不住有兒有女,每月稍銀子來孝敬他們哩。”
莊翼莞不語,這時,老婦人又從後面繞出,手上端了一隻漆痕斑剝的托盤,盤上置有陶瓷瓷杯,她放下盤子,扣起爐火上的鐵壺砌茶,熱氣升騰裡,茶香四溢,聞味道便知不是什麼好茶,但這時辰嗅到這股茶香,茶的品級無形中已連升三等。
按好陶壺蓋悶了一陣,老婦人動作俐落的將五個茶盅斟滿,又在壺裡續上水,把鐵壺坐回爐火上,然後,她雙手揹著腰前圍裙,笑語錢銳:“吃的馬上就來,差爺,鄉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