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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最豪華的賓館之一的花園飯店的二樓,五星級水準的會議廳里正出演著
來自法國某化妝品公司的一次生活輕喜劇:只用了二十分鐘的時間,一個夠得上英
俊、瀟灑的上海男性模特兒的頭上起了一次革命性的變化,黑色成了完全的橙色,
他的微笑在我看來也帶上了多彩的意味。
強調這一場景的原因在於這次彩色革命的推動者據說是世界上最為著名的化妝
品集團公司(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有意省略了它的稱謂和它的品牌),而坐
在臺下全神貫注著臺上彩色革命的是來自中國各地的媒體人員。
一種傳播方式便這樣形成:先由上海俊男作出富有蠱惑性的彩色染髮的實驗,
緊隨其後的是各方媒體的不加分辨的傳播(他們常常是這樣運作的),最後則是遍
佈於大街小巷的頭上一派五光十色的男女,這個時代的多彩多姿便這樣呈現而出,
在這背後則是西方商業集團的良苦用心。
早在一年以前,我便以“染紅頭髮的女人”和“染白頭髮的女人”兩文對彩染
這一城市時尚作出了反應,那時,我便認為在這一時尚背後包含的是第三世界人民
對第二世界、第一世界文化的無可奈何的膜拜與迷戀。今天,我發現,我在一年之
前的判斷由於西方商業集團對亞洲這一地區的大規模入侵而獲得了新的佐證。在為
亞洲人民的個性(是西方商業集團認為的個性)、在亞洲人民的開放心態(當然也
是西方商業集團認為的開放心態)等等的幌子下,西方商業集團的巨大利益得到了
切實的保證,這個集團是懷著多麼喜悅的心情看待著亞洲大陸的大片空白,並以同
樣喜悅的心情期待著這片空白即將佈滿染著他們的化工廠生產的染淺髮乳、染淺加
色乳頭髮的人們。他們由此而在每次新聞釋出會上都如此地說著:現在,在新加坡、
泰國、韓國、日本、馬來西亞之後,中國也加入了染髮的時尚中,他們的年輕一代
的生活因而變得絢麗多彩。
迄今為止,我還沒有看到這些世界著名的化妝品公司在進入中國市場後的所作
所為具有充分的說服力:他們為何要讓亞洲人民去獲得這樣一種生活方式?這種時
尚和亞洲人民的文化傳統在多大的程度上是和諧一致的?除了他們的商業利潤他們
還能找出更人性從而也更好的理由嗎?
在一個世紀以前,我們曾經聽說過這樣的一種解釋(以所謂的西方文明傳播者
的名義),而在三四個世紀以前,我們是看見過他們的身體力行的(以不屈不撓的
利瑪竇的名義),而最後,有必要說明一下的是我並不在一般的意義上去反對生活
中所包含的變化,正是西方的視聽技術使我們有了家庭影院,也是西方的釀造技術
使我們擁有了多樣的口感,但若有人要改變我們的髮色,我們有理由要求得到解釋,
原因十分簡單,改變髮色便是改變種群的特徵。否此,我們馬上便會不幸地看見這
樣一種技術的來臨:我們的面板將被漂白,而我們的眼珠將被染藍……
腕上之表:比時尚更深刻的變化
在這個夏季上海的街頭上,我們隨時隨地都可以目擊那些在腕上展現一派時尚
風情的男女們,並且,根據他們的腕上之物我們可以將他們大致劃分作幾個層面、
幾個部落——
那些選擇“斯沃琪”的照例總是城市中最年輕最具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