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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笑著說:“螢火蟲,是螢火蟲。”
小小的蟲子,在夜色中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夢幻耀眼,像一個個打著燈籠夜遊的小精靈。
我同蕭暄說:“我很笨,也不用功讀書。但是有幾句詩,我卻記得很清楚。”
我念給他聽:“愛,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要是不幸死了,我就變一個螢火,在這園裡,挨著草根,暗沉沉的飛,黃昏飛到半夜,半夜飛到天明,只願天空不生雲,我望得見天,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那是你,但願你為我多放光明,隔著夜,隔著天,通著戀愛的靈犀一點……”
蕭暄久久沉默。
我耐不住,扭頭問他:“你倒是評價幾句嘛?”
蕭暄勉為其難地說:“這是詩嗎……”
我掃興,板起臉。蕭暄又很給我面子地補充道:“不過非常感人,情真意切,樸素自然。”
我這才滿意。
我們倆的腳都在水裡輕輕蕩著,螢火伴隨著夜蟲的鳴叫輕輕飛舞。有一隻膽大的小傢伙居然振著翅膀飛到我衣角上停住。
我歡喜地看著它,卻又不敢去碰,怕驚飛了小客人,於是便轉頭過去招呼蕭暄來看。
可是身旁空無一人。
我一驚,急忙站起來。
月色忽然隱去,偌大山林迴歸黑暗,我什麼都看不到,樹林的陰影,溪水的波光,螢火的星點,蟲子的叫聲,全部隱退進黑色之中。陰寒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滲了過來。浸透我的衣服。
恐懼籠罩著我,我大聲呼喊蕭暄的名字,可是沒有迴音。
我在虛幻混沌之中奔跑,可是黑暗沒有盡頭。周圍似乎潛伏著不名的生物,都在暗處虎視耽耽。腳下一不留神踩住什麼東西,狠狠跌在地上,什麼尖銳的東西刺到我的人中。
我痛苦地哼了一聲,張開眼睛。
“醒過來了!”
孫先生大大鬆了一口氣。
我只覺得胸腔裡氣血翻湧沸騰,非常難受,不由掙扎著坐起來了。
雲香急忙過來扶著我,輕拍我的背。我張口又往盆裡吐了一大口血。
老天爺,胃出血?
品蘭和覺明兩個孩子還在場呢,被我這一口血嚇得齊聲尖叫。
“沒事,受了刺激一時血不歸經。好好調養就是了。”孫先生並不把這當一回事。
我吐完了,胸口空了,又覺得氣短,無力地倒回床上。左邊胸膛一股蝕心剜骨的疼痛順著經脈蔓延開來,疼得我緊皺眉頭,眼淚從眼角滑落。
兩個孩子撲到我床頭,約好了似的扯著嗓子開始哭。
“敏姐姐你怎麼了?敏姐姐你說話啊!”就像有三千隻鴨子在我耳朵邊叫著。
雲香聲音也帶著濃濃的鼻音:“姐,你昏迷一整天了,嚇死我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辦?”
桐兒湊過來說:“人參湯已經熬好了,大小姐還是喝一點吧。”
我聽著煩得很,翻了一個身。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讓我頭昏眼花。
雲香道:“你心情不好大家都理解,可是你病著,藥總得喝吧?”
宋子敬後來也過來了,苦口婆心勸我:“小華,你總得吃點東西。”
我依舊不說話,閉著眼睛裝死。
我緊閉上眼睛,只恨耳朵上沒多生一個開關。
眾人勸了許久見我不應,又不敢強迫我,只好作罷。宋子敬無奈:“讓她先靜一靜,理清一下思緒的好。”
桐兒和阿喬忙把依舊吵鬧不休的兩個孩子哄走了。
我累得很,耳朵裡嗡嗡響,什麼古怪的聲音都鑽進大腦裡,頭暈,噁心,發熱,四肢乏力。肚子當然餓,我又不是機器人。可是什麼都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