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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走的這些天,祖母天天被人煩著麼?沒累著吧?”
錢嬸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一口氣順不過來,喘了兩口才道:“老夫人好著呢,聽說她老人家天氣好的時候天天在院子裡轉悠,吃飯吃得香,睡得也香!這是老夫人屋裡的人說的!錯不了!”
文怡笑了笑:“錢嬸對內院的事倒是清楚得很。”錢嬸賠笑道:“這不是關心老夫人和小姐麼……小的夫妻倆都惦記著老夫人的身體呢,天天在家給菩薩燒香,祈求菩薩保佑老夫人和小姐福壽安康!”
文怡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正要拐入祖母所住的後院給她老人家請安,卻在門前停了下來,皺眉盯著廊下的柱子:“這是怎麼回事?!”
錢嬸湊上前要看個究竟,冬葵卻搶先一步站在頭裡,往那廊柱上瞧了幾眼,道:“這是去年秋天才重新上過漆的,如今漆面裂了。定是當初的工程偷工減料來著!不然就是漆工不上心,沒好好漆的緣故!”
文怡木著臉,心中冷笑,打算明日就叫管家把負責的人傳來問話。正要轉身,錢嬸卻忽然擠了上來,腆著臉笑道:“小姐,小的記得清清楚楚,去年領這活的是周福貴!他原是張管事娘子的兄弟,在長房當差,管著幾個修補房屋的工匠,做的是木工活,其實不懂漆工,卻打了包票把這活攬了去。”
張嬸的兄弟?文怡又皺了皺眉,淡淡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便徑自往裡走,丫頭們迅速跟上。錢嬸想再跟上去說些什麼,許婆子和郭婆子卻面無表情地往門前一站,眼神兒一掃,她就縮了縮腦袋,訕訕地退出去了。
回到門房處,錢嬸不甘心地低罵道:“不過一樣是奴才。也沒比我高貴到哪兒去,偏擺什麼架子!”
錢叔挑了挑油燈,回頭瞥她一眼,罵道:“你方才在小姐跟前都說了什麼來著?!早就叫你安份些,你偏不聽!咱們是門房上的人,你跟到二門裡去做什麼?!如今連老太太的院子都要闖不成?!叫人看了成什麼樣子!有眼色點兒!”
錢嬸不以為然地道:“死守著門房,咱們一輩子也出不了頭!那張德安不也一樣是門上當差的?他老婆在廚房打雜,一身油膩,論身份還不如我呢!如今怎樣?!居然成了大管事!還管著那麼大一個莊子!他老婆每次回來就知道在我面前炫耀她在外頭如何體面!你比張德安差在哪裡?!老夫人和小姐常打賞你,說你能幹的,他能當管事,你為什麼不能?!”
錢叔嗤之以鼻:“有眼色點兒吧!老張家裡幾代都是六房的人,老夫人和小姐又不糊塗,怎會不用他,反而提拔我這樣後面來的?!咱年紀也不小了,你又不會做人,在長房沒少被排擠!如今託二太太的福,咱們投到六房門下,月錢不少,主人也和氣,知道體恤下情,宅子里人口少,沒那麼多閒氣,只要安安份份地,咱就在這裡養老了。你休要做白日夢,給我惹麻煩!”
錢嬸不甘心,還在尋思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再給小姐遞話,就算不能搶到管事的位子,也得叫張嬸大大丟一回臉。錢叔察覺到老婆面色有異。不耐煩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行了行了!你要不樂意安份過日子,就到兒子家去住!我是來當差的,可不是來惹事的!你要再連累得我連六房都呆不下去,就別怪我不顧夫妻情份了!有眼色點兒!”
且不說錢叔錢嬸在門房如何拌嘴,文怡到了後院,先給祖母請安。盧老夫人正聽丫頭念時憲書,見文怡來了,忙道:“餓了吧?方才許嬤嬤來說過了,怎的偏遇上了他家的人?”坐在腳踏上的趙嬤嬤也忙起身道:“飯菜已經得了,小姐這就吃麼?”見文怡點頭,她便忙忙出去催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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