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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隱有一條線的,可她如何都抓不住。
小姑娘愁眉苦臉的,手指摳著木案桌沿兒,“嘎吱兒嘎吱兒”地響。
長亭笑了笑,輕聲緩言道,“阿拓單槍匹馬出城,如今在這冀州城中誰會最掛心?當然是我,縱然在外人眼中我嫁過來是被迫的,是父母遺命,可我既然嫁了,已成定局,那我作為阿拓的妻室,與之真真正正休憩相干的人必定只有我。阿拓出城,在邕州生死不知,我必當哀求姨母出兵增援,可任誰皆知一旦冀州出兵,那這裡就岌岌可危。”
至此,石宣聽懂了,玉娘聽懂了,玉娘很激動地點頭附和。
長亭一頓之後,看石宣仰面,眸光熠熠,不覺再笑,“所以姨母不會答應出兵。”
石宣身形一伸,張口急於反駁,長亭笑著擺擺手,安撫石宣,“這是人之常情,所有人都會這麼想。如果我們要預備算別人的心理,就必須將自己代入進去,外甥與老巢,你覺得在外人看來,姨母會怎麼選?”石宣想了想,慢慢平和下去,長亭又言,“既然姨母不願出兵,那我身為外甥媳婦會怎麼做?”
石宣蹙眉苦想,到底閨閣女兒。嫁人的事兒離她太遠。
靜思片刻,反倒是玉娘精神一振,高呼一聲,“孃家!郡君不答應出兵。所以你只好搬出平成陸氏來壓迫!可這是石家的家事,貿然請長英阿兄出兵會導致阿拓遭天下人白眼,所以只有請長英阿兄出面迫使石家就範!”
長亭默默翻了個白眼,這意思是對了,可玉孃的遣詞造句為啥一直這麼得罪人。。。在石家人面前說要陸家借勢逼迫石家‘就範’!?
長亭趕忙出聲截住。“這就是那封家書的用處,告訴符稽石家內部意見不統一,具體來說便是我想冀州出兵增援邕州以解阿拓之圍,而姨母不答應,我便抬出陸家以勢壓人。”
石宣偏頭想了想,想了又想,思路清晰了,悶聲接著向下說,“。。。而石家開罪不起陸家,必定出兵增援邕州。所以那天阿姐才會站在城牆上看,既帶有審視的意味又有不放心的意思,之後再去別院搬嫁妝可以看做是送禮賠罪,緩和氣氛。。。”
長亭當即大讚,“阿宣好聰明!”
石宣雙頰泛紅羞赧笑了笑,捋清了思路之後,才猛然發現,其實答案已經出來了,石宣仰頭試探著問長亭,“所以。。。符稽會以為我們將兵馬都調到了。。。”
“邕州。”
冀州千里之外。棚帳中,有二人相對而坐,將才那句“邕州”便是出自正對帳篷簾子的符稽之口,縱橫經年。吞併建康宗室,符稽身上的氣勢頗盛,再重複一遍,“你說的意思是,石家把兵馬確確實實都調到邕州去了?”
他對面之人,便是他的新幕僚。點點頭,聲音柔緩卻胸有成竹,“是。從斥候探來的那一系列動作中,這些可以分析出來。石家不敢開罪陸家,如果蒙拓妻室陸氏修書回平成求援,陸長英必定應出聲,莫說庾氏,就算石猛在冀州,陸長英的意見,他也會掂量三分。”
“照先生的意思,那我們糾集兵馬,直攻冀州?”符稽聽懂了,身形向前傾,親手幫他斟了一盞茶湯,語聲含笑,“先生吃一吃今年的新茶,炒的時辰短,味道不勁,先生應該喜歡。”
茶壺是上好的紫砂,茶水是後山的山泉水,茶葉,正如符稽所說,是今年的新茶。
如今世道正亂,有撮茶葉泡湯已屬不易,若想得新茶,必當獨開闢個茶園來,避免其受戰亂之苦,種了茶葉再運到作坊炒制加工,其中所需的人力物力,在當今世道必以百倍還多。
那幕僚伸手去接茶盅,食指靠在杯盞腹間,小拇指輕輕扶住被底,先放至鼻前輕嗅一嗅,再淺啜一口,指腹一鬆茶盅穩穩放置在木案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做得極有規矩卻異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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