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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遇見了這個三里屯二中跳俄羅斯舞的女孩。她穿了一件帶獸皮邊兒的連衣裙,憑著高奶大臉白,冒充俄羅斯來的,收取一次八百元的高價。劉京偉出來的時候可興奮了,口冒白氣說:“不只是冒充的,有真俄羅斯的,還有蒙古的,捷克的,南斯拉夫的,現在真是昌盛了,再現大唐盛世,再現大唐盛世。”那天晚上,他說了一百遍大唐盛世,然後就把當時他能挪動的現金都買了B股,然後就發財了,這是後話。
翠兒出名是因為好看,實實在在、簡簡單單的好看。
我和翠兒很熟,我們一起上幼兒園,她第一天就坐我旁邊,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眼睛乖乖地望著老師。那時候,我在幼兒園門口等她一起回家,多年後的後來,我被女流氓女強人拋棄之後,翠兒偶爾會把自己借給我抱抱,睡一兩覺兒,幾個反覆,翠兒還險些成為我的老婆。由於翠兒的名頭,張國棟硬要我和劉京偉陪他一起去工人體育場,看翠兒的學校為某屆農民運動會排練團體操。我們坐在空無一人的體育場看臺上,劉京偉從來沒見過翠兒,這種無風無情的土混混,在場下幾百個小姑娘裡一眼就看見了梳著兩個小辮的翠兒,問我:“那個舉著個大黃麥穗的是不是翠兒?丫嘴唇真紅!”在認識她二十五年之後,翠兒洗完臉,衝我一笑,齒白唇紅,我還會驚詫於她簡簡單單的美麗,繼而感嘆天公造化。
我去過翠兒家,她爸她媽她弟弟都在。她父母都是中學教師,爸爸教體育的,長得像李逵,媽媽教化學的,長得像李逵的大姐。她弟弟曾經和同學到北京郊區的金山玩,丟了一整天之後才找到,找到的時候他的眼神迷離,在草叢裡露出一臉憨笑,同學都說他野豬附體了,從此給了他一個“豬頭怪”的外號。總之,如果翠兒真是她父母的孩子、她弟弟的姐姐,天地間一定存在基因突變這回事兒。
結果翠兒分到了外班,朱裳分到了我們班。安排座位的時候,朱裳坐在了土流氓桑保疆的旁邊。
我想坐到朱裳旁邊,我一定要坐到朱裳旁邊。朱裳頭髮散下來很香,油光水滑,又直又順,遮住半邊臉和一隻眼睛。朱裳的媽媽曾經很出名,老流氓孔建國總是提起,是老流氓孔建國眼裡的絕代尤物。
我用一本英文的《花花公子》、一本香港的《龍虎豹》和桑保疆換取坐到朱裳旁邊的權利。
《花花公子》是老流氓孔建國那次送我的,《龍虎豹》是劉京偉從他爸爸床底下偷出來的。這兩本雜誌,本來我一本也不想給桑保疆這個土混混。其實那本《花花公子》我已經熟得不能再熟,那期主打一個巴西美女,一頭黑色捲髮,Ru房彷彿臉盆大小,腰卻很細。我每看到這兩個臉盆大小的Ru房,就想起心裡的那個陰謀理論:這裡面一定有陰謀,同樣是十斤肥肉,扔在肉鋪裡就沒人要,長在她身上就讓人熱血沸騰,為什麼呢?我一閉眼,想回憶起哪個姿勢,巴西美女就會在我腦海裡擺出那個姿勢,完全不需要雜誌的幫助。但是這本雜誌有紀念意義,而且印刷精美,還是英文的。中考的時候,考我們“興奮”的英文拼寫,我閉著眼就寫出來了。那本《龍虎豹》就更不想給桑保疆了。比較巴西美女,我更喜歡亞洲姑娘,頭髮是黑的直的,奶大得也比例合適,不像注過水或是充過氣,大猩猩似的。那期《龍虎豹》主打一個香港肥婆,戴個眼鏡,手抓兩疊港幣,在銀行做出納,人生最大的理想是每天經她手數過的錢都變成自己的。
一天傍晚,我把土混混桑保疆約到操場西南角,那兒有棵巨大的白楊樹,風吹過來嘩嘩響,葉子一面光滑油綠,一面絨毛嫩綠。我從書包裡掏出厚厚一本內衣廣告,用報紙包了封皮,好像一本精裝習題集。從我爸爸那裡順來的,他做服裝進出口,時常有這些東西。
桑保疆一頁一頁仔細看完,數著手指頭說:“一共五個女的,來回換衣服,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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