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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駁,她寂然無聲,默默直視顧海。
半晌。兩人猶自靜默,病房裡唯有顧夫人的抽噎,與顧海幾聲幾不可聞的喘息。
再這樣淒涼中,蕭林二人唯有瞟來瞟去,心頭實在難受。
蕭振衣實在忍耐不住了。他咳嗽一聲,貿貿然插了一句嘴。“兩位……有什麼決定?”
“什麼決定?“白瑕恍惚道,“什麼決定?”
他長聲慘笑,聲音裡不勝悽楚。隨著他的笑聲,顧海軟軟癱倒在床,再也無力支撐。顧夫人驟然站起,卻又晃了一晃,頹然坐下。
“來不及啦。”白瑕悽聲道,“來不及啦。”
是來不及了——病床上的人面目已經灰黑,儼然彌留,門前的人身影搖晃,漸漸恍惚朦朧,精氣終將消散,兩人也要共赴黃泉了。
然而——
“兩位聽說過養鬼嗎?”
林簡遲疑道。
第25章 空間、靈泉、有點田
養鬼的確不被視為正道。明清筆記多有養鬼之說,卻將它視作養蠱一樣的奇門怪術,大概是以為超度鬼魂才是正道,用法術羈留死者有違天理。
而泰國之所以養鬼盛行,是因為他們是小乘佛教——大乘度人,小乘度己,故而無法超度鬼魂,只能尋求他法,也就是“養”起來。
林簡脫口而出養鬼之術,心中並非沒有計較——白瑕與顧海的癥結不在於冤鬼復仇(禍首已經作法自斃,白瑕已經無甚怨氣),而在於顧海的執念。從現今情形來看,顧海的一點念頭已經感而交織,化做了某種不死不休的咒語。白瑕之所以能白晝現行乃至於彷徨人間,並不是他自己不想走,而是顧海一念糾纏,不允准死者往生,他苦苦與天道掙扎,自然精氣耗竭,回天乏術。
為今之計,只有順從顧海的執念,設法停住精氣的流逝。而要順從他的念頭,白瑕就必得掙脫生死輪迴,常伴左右方可。
那麼,什麼法術,可以羈留魂魄,阻攔輪迴?
想來想去,想去想來,唯有茅山術志的一小段註釋,似乎有些意思:“滇緬有以鬼魅為業者,恆攫精氣血食以飼之,俗呼曰阿曼,謂能逆知禍福……”
沒錯,就是養鬼。
養鬼,即以自身之血氣與鬼魅融而為一,陰陽交感氣息相投,在鬼魅的一片純陰魂魄中種下一點生機勃勃的陽氣。鬼魂得生人血肉,則氣息與活人相近,從此便可以異類之身徘徊陽界,乃至白日現行、言語舉動了。這樣被“養”的鬼魂,也有了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穿牆過壁窺視隱秘等自不必說,其神異者甚至能預知未來、探測人心,故而有人趨之若鶩——當然,有得必有失。強行違背生死輪迴,陽壽必然是保不住了,如果需索過多,只怕連子孫後代都要飽受荼毒。
不過如今事有緩急——顧海已經命在須臾,區區一點陽壽又算什麼?再說他執念如此深重,寧死也不肯放手,自然不會在意付出的一點精元血氣。
真正的阻礙,在於白瑕。
他會留下嗎?他願意放下生死的仇恨嗎?
誰也不知道。
林簡說完養鬼之術後,病房一片寂靜。
良久,白瑕微微吐氣,他輕輕轉頭,緩緩微笑。
“死生亦大矣啊……”他輕聲說。
“請稍等一下。”顧夫人驟然站起,突兀打斷了他的話,她環顧四周聲音響亮清楚,彷彿早已下定決心:“這次的事情,我實在是精疲力竭了。顧氏在L市有一處療養院,等阿海好了以後,我就到療養院去,不再出來。顧氏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吧。”
一言既出,滿室皆靜。她這話來得太莫名其妙,林簡蕭振衣都是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大悟,禁不住的心下佩服——顧夫人這話看似沒頭沒腦,卻是直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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