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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錦言順手操起水瓢就砸在承煜頭上,順勢護住了胸前,忽然發現……咦,她怎麼穿著衣裳在洗澡啊?
承煜不滿地揉了揉腦袋,咬牙切齒道:“怎的打人?”
錦言紅著臉,囁嚅道:“以為……呃……我怎會在桶裡?”
承煜不理她,只管揉著腦袋,擠眉弄眼:“疼死了,疼得說不出話來了,你給我吹吹,我就告訴你。”
錦言無奈,探起身子在他額上吹了兩口氣。承煜感到那呼吸滾燙,立時也紅了臉,把她按回進桶裡,說:“你還是別吹了,你是被那紈絝子灌了藥,大哥吩咐,在涼水裡浸一晚才能好。”
“哦……什麼藥啊?”錦言現在腦子還沒清楚過來。
承煜撓了撓頭,也不好說。
錦言想了想也明白過來,臉更紅了,趕忙低了頭,下巴觸在水面上,涼沁沁的。
承煜趕了好久的路,此時鬆懈下來,倒有些疲乏,但又怕錦言在涼水裡睡著了,要生病的,於是強打精神,想找些話來說。本想問她關於那玉佩的事兒,可瞧她現在迷迷糊糊的樣子,一時心軟,打算以後再問,此時只問:“好點了嗎?”
心裡那股亂竄的火兒總算被壓制住了,這會兒只覺得睏倦,錦言點了點頭:“好多了。”
“別睡,我給你講故事聽。”
“講什麼呢?”錦言一邊往臉上撩水,一邊含糊說話。
他也不知道,看錦言撩水辛苦,便取了一個巾子來給她。錦言接過巾子,浸了水敷在臉上,果然愜意。
“講小和尚的故事吧……”承煜這還是想了許久。
錦言搖了搖頭:“給我講講你娘好不好?”
半晌,那邊沒有說話。
錦言揭開巾子,看見承煜神色不明。
“若不想講便……”
“我娘,母家姓葉,叫染衣,自幼喪父,與我外婆染布維持生計。”承煜緩緩開口,眼中是難得的溫柔。
“葉染衣……伯母的名字,真好聽。”錦言由衷地讚歎。
承煜勾起唇笑了笑:“我娘年輕的時候,正值戰亂,食不果腹,所以我娘很瘦,身子也不好,多病。”頓了頓,又說:“對了,我娘是啞女,不會講話,不識字,模樣卻好,聽外婆說,村子裡的漢子遠遠見上一面,回去就能害相思病。”
說著,忍不住也笑笑,隨即眼神暗了下來:“只不過我長大以後,孃的容貌已經不似年輕那般,都是被日子熬的,但是那雙眼睛,水潤得像透玉,是從來未變。”說到這個,承煜轉而去看錦言的眸子,也如水玉一般。
錦言聽得入神,忽與承煜的目光相觸,只覺得那目光灼灼,只道是自己的藥力還未過,看人都看不真切,於是又擰了巾子敷在臉上,聲音從巾子底下透出來,悶悶的:“接著講啊。”
“我娘年輕時,當時正值大周和大梁爭奪天,兵荒馬亂的時節,有日外婆病下,我娘到隔壁村求醫,路遇兩隊兵馬相接,在村南郊地較量起來,我娘害怕,躲在墳包後面聽到日落,起來時,已經是屍橫遍野了。聽外婆說,那日風沙很大,我娘出門久未歸還,外婆還怕是我娘出了事,在門邊盼到半夜,才等到我娘回來,還帶回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那人軍官模樣,中了幾箭,昏死之前,告訴我娘,他叫李示徽。”
巾子下的錦言微微動容,李示徽,便是當今襄陽侯爺。
“我娘心軟,怕他被大周的兵馬搜去,便鬥起膽子,將他安置在地窖之中,悉心照料,箭傷難愈,他就在我孃的地窖裡休養了整年。”
錦言將巾子拉下來一點,露出眼睛,問:“男才女貌,朝夕相處,於是就生出一段情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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