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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你別過來……你是鬼呀……啊……&rdo;屠小英高聲叫起米。
他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他如果是鬼能被人的喊叫嚇走嗎?
他如果不是鬼如何這樣瞭解我?
第三個小故事又插進了這個正在繼續演變著的大故事之中。
第三個小故事是鬼怪與現實的結合物。鬼怪部分說一個人的妻子死去多年,亡魂思念丈夫,得到有關方面批准,借一個新死女人的軀體還魂復生(這故事有幾十種版本)。現實部分是屠小英到農村參加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時親眼所見。她的房東家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經常口吐白沫昏倒在地,醒來後就冒充家裡已死的人說話。一會兒是老奶奶,一會兒老爺爺。據姑娘的父親說,她出生時她爺爺、奶奶早死了,但她說話的聲音、身體的動作都酷似那些早死的人。那時她還是共青團員,是唯物主義的捍衛者。她對姑娘的父親說:你女兒神經不正常。姑娘的父親不服氣地說:她說那些陳舊的往事都是確曾發生過的。
我的心是迷惑的,但是我堅定地對那老頭說,
&ldo;你女兒有神經病!&r;
是不是我也得了神經病?
難道張赤球得了神經病?
夜裡,屠小英把方虎拉到白己身邊睡覺。她感覺到心神不寧,只要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一個全身雪白的人站在床前,就嗅到那親切的石灰味。睜開眼睛則什麼也看不見。
夜很深了,兒子還沒回來。
他始終沒給我們講清楚第八中學的方位。在你的嘴裡,它一會兒坐落在藍色的小河邊,一會兒緊傍著&ldo;美麗世界&rdo;,一會兒又好像是人民公園的近鄰,而那豢養著飛禽走獸的動物園,又似乎是人民公園裡的園中園。現在,又有一道立體交叉橋橫在第八中學一側,還有一家高大的豪華飯店把它的影子投到第八中學校園內,我們像弄不清楚
田鼠的洞口一樣弄不清楚屠小英和整容師家的出口。到處都是石灰池,到處都是磚瓦木料,到處都有起重機的巨臂,我們的城市在建設、在日新月異地變化,這就是敘述者告訴我們的一個確切的印象。
他繼續絮絮叨叨地說:豪華飯店的影子還沒投過來時(確切的說法是:豪華飯店尚未建築時),屠小英就在家兔肉雄頭廠裡上班了。
重新得到工作的機會,她的心情是狂喜。校辦工廠的廠長是位方面大嘴、頭髮烏黑的老太太。屠小英第一次去工廠上班時,就感到老太太鶴鷹般銳利的目光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在這樣的目光下,屠小英感到自己被剝得一絲不掛,好像在接受著一個老鴻子對新進ji女的檢查‐僅僅是感覺,因為屠小英不是ji女,老太太也不是鴻母,社會主義已經消滅了ji院,第八中學雖然像所有中學一樣想錢想到發瘋的程度,也不敢辦一家ji院‐屠小英正在接受著免子肉罐頭廠廠長的檢查。你認為她隨時都會拄著柺棍走過來,儘管她端坐在一張裂著寬fèng的辦公桌後,手裡沒有柺棍,桌子上也沒有柺棍。你看到她從一隻醬黃色的藥瓶裡倒出一小把粉紅色的藥片,猶猶豫像地填到嘴裡去。這位兔肉峨頭廠的最高領導人,光滑的大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儘管整個辦公室裡都難尋一根柺棍,但你還感覺到她拄著柺棍來到你面前。你的衣服早被她剝光啦。她嘴裡噴出了搪衣藥片的氣味。儘管她的手肥胖得像只蛤蟆,但你感覺到蛤蟆頃刻成雞爪。她用堅硬的爪子戳著你身體上一切不符合中國傳統的地方。
&ldo;你的面板為什麼要這樣白?&rdo;‐&ldo;是新沙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