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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時,更把筆鋒觸向了人物內心的精神世界,進行更深層次的探索,讓讀者看到,戰爭不僅毀滅了人的肉體,而且撕裂著、吞齧著人的精神,扭曲著人性,汙染著人的靈魂。小說透過主人公李南泉夫婦與鄰居奚敬平夫婦、石正山夫婦、袁四維夫婦四個家庭的20天的生活以及三對性變態男女的“桃色新聞”,深刻而犀利地暴露了戰爭對人性的摧殘以及由此而引起的心理變態。誠如書中所說:“要說生活艱苦,這些新聞不宜產生。若說不艱苦,很少人家是不吃平價米的。”當事人作了進一步解釋:“在這抗戰時期中,男女都有些心理變態。”就連一些自認為“還能保持一股天地正氣”的李南泉、吳春圃、甄子明等,也是夫妻吵嘴、煩惱、鬧彆扭。李南泉有段很精闢的議論:“在空襲的時候,個個都發生心理變態,除了恐怖,就是牢騷,這牢騷向誰發洩呢?向敵人發洩,不能夠。向政府發洩,無此理。向社會發洩,誰又不在躲警報?向自己家裡任何一人發洩,也不可能。只有夫妻兩口子,你也牢騷,我也牢騷,臉色先有三分不正常。反正誰得罪了誰也沒關係。”戰爭就是戕害著人的心理,腐蝕著人的靈魂。
在《巴山夜雨》的眾多人物中,除了上述的李南泉的幾位鄰居外,還刻畫了京劇女藝人楊豔華,方院長公館方二小姐、劉副官等各種型別的人物,幾條線索的故事齊頭並進,各自成章,又互相交織融合,把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常瑣事,鄰里緋聞,娓娓道來,自然真切。山村中這些平凡百姓在戰爭中的掙扎、恐怖、愛恨就更加深深打動著每一個讀者的心。
《巴山夜雨》揭示出的國民劣根性,燭照燃犀地作了入微的描繪。小說對劉副官、黃副官、奚太太、林茂然、方二小姐等人物的內心世界,都刻畫得淋漓盡致。那個魚肉鄉里,為霸一方的黃副官,聽到主子方院長叫他,“就覺得兩條腿彈琵琶似的抖顫,只走到院長的休息室門口,情不自禁,他就跪下了。”林茂然是個鄉村紳糧,所謂地方上的“頭面人物”,習慣於攀龍附鳳。在田副官叫他去見方院長時,戰戰兢兢、唯唯諾諾、手足無措地醜態百出,出得院長公館,則又大肆吹噓:“那不是吹,在社會上我總有個面子,無論到啥地方去,人家也得看我三分金面嘛。”還說:“別個完長(渝語,稱院為完,如醫完、完長等)那樣大的人物和我握手。”得意之極,不想被茶館上的佛香燙了手,么師(茶房)要他擦萬金油,他說:“你拿啥子傢俬我擦?我告訴你,我這隻手,同完長都握過手的,你怕是種田做工的人,做粗活路的手,可以亂整一氣?”奚太太自負是“家庭校長”而又極其世俗的女人,聽到方二小姐要召見,居然半夜三更對著椅子鞠躬,背誦見方二小姐的“ 臺詞”。這些形象鮮明而又著墨不多的描寫,把這些人物刻畫得活靈活現。需要著重指出的是,父親在描繪這些人物時,並沒有把他們說成是十惡不赦的壞人,而是芸芸眾生中的“ 凡夫俗子”,不過是國民劣根性的反映而已,在嘲弄中也含有某種憐憫。
小說在揭露控訴戰爭對人的肉體、精神及人格摧殘的同時,也刻畫了李南泉等有良知的知識分子的形象,描述了他們在戰爭烈火中如何逐步熔鑄成熠熠生輝的“精鋼”的心路歷程。李南泉敢於揭露重慶政府的貪汙腐化,以及商賈的囤積居奇,大發國難財,敢於面對面觸犯方二小姐的雌威,痛斥方公館“是人骨頭堆起來的”,方夫人的轎子是人骨頭做的,汽車是人血變的,說他們是“沒有靈魂”、“吃人肉”的“猛虎”。他痛恨戰爭,渴望和平,憧憬幸福而安寧的生活,他無限感慨地說:“好山,好水,好月亮,好的一切天籟,人為什麼不享受,而要用大炮飛機來毀滅?”“何必為了少數人的血去塗染它?”進一步指出:“若站在人類的立場上,不但戰爭是殘酷的,就是戰爭這個念頭都是殘酷的,好戰的英雄們,此念一起,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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