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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臺灣人都該寫得一手好書法……當時,母親是這麼說的!語氣裡還有一絲掩不住的悵然。
想來,母親離臺灣也遠了……
母親生於書香門第,受的是漢學教育,家裡曾請過書法老師專門教她習字。
在學校,母親又向來不與同學交往,怕有失身分。未及十五歲,便被外公送到日本讀書,回臺灣的次數屈指可數。之後,更是在日本與身為政商名流之子的父親結婚,進而生下了她。從此,母親與臺灣更是斷了聯絡,也難怪她會有如此不合時宜的想法了。
母親,到底算是哪一邊的人呢?
若依年分採算,她待在日本的時間遠遠超過了臺灣。然而,她卻始終對日本難以適應,總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若說是臺灣人,她對臺灣又缺少應有的認知。
至於離婚——
其實也說不準是誰的錯。在她的記憶中,父親是個溫柔的人,只是不常回家;而母親受外公影響極大,念念不忘自己是個臺灣人,思鄉情懷遠遠超過一切,所以母親選擇了離婚。
嫁回臺灣,母親應該是得償所願吧!
對於臺灣的認知落差,沒關係,有的是時間去填補。只要母親快樂,比以前快樂,就足夠了……
眼見信箋被風吹落,她也不費心去撿,只是半合著眼,看它被吹得越來越遠。
總是會有人替她撿起的。
要不,再抄就是了。
她就是懶,懶得去追逐那信箋。
對她而言,追已經夠累人的了,更遑論還要彎下身去拾起它。任何費力的事,她都不願意做,除了照顧植物外。
說她是瞻前不顧後也罷,反正她不介意。
突然,走廊轉角出現一隻腳,踩住了那潔白的信箋。
那人揹著光,順著鞋尖往上,只看見一張模糊的臉……
還來不及反應,一陣嘈雜的聲音立即響起。是鄰班幾個熟識的同學,瞧她們抱著作業簿的模樣,大概是剛從辦公室出來的吧!
“萌子,你們班導師找你去面談。”
“方才上課打瞌睡又被捉到了吧!”
“你糟了,八成又要被訓上大半天了。”
“真不懂,鈴木老師怎麼這麼愛找你的碴啊?”
“這好像已經是這星期的第三次了!”其中一人數著手指頭, 呃,今天才不過是火曜日,這也太頻繁了吧!
火曜日,是日本對星期天的稱法。
“鈴木老師就是鈴木老師,一天不罵人就會渾身不舒坦。”說著,幾個女同學笑得花枝亂顫。
“說真的,老是這麼被鈴木老師叫去,你都不嫌煩哪?”一名女同學萬分同情地看著她。
丁水柔倒是不以為意。 反正,被這麼“順便知會”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幾日,只要有同學到辦公室,總會帶話要她到鈴木老師那兒去一趟。而且,就算不是同學傳話,下午上鈴木老師的課,想必鈴木老師也會親自要她去一趟的。
她已經習慣了。
“對呀!她又奈何不了你,你成績這麼好。”
“說也奇怪,你上課這麼愛打瞌睡,怎麼成績還這麼好?”
“對呀、對呀!也從來沒見你抱著教科書在唸。”
“你是不是有什麼絕招?教一教我們嘛!” 。
女同學們不停嚷嚷著,就連一旁經過的同學都忍不住朝她們多看了幾眼。然而——
無法抑制地,丁水柔的眼皮自動往下掉。
她努力想集中精神聆聽她們的談話,卻是徒勞無功,意識逐漸變得迷濛。
“等一下,她是不是睡著了呀?”一名女同學伸手在丁水柔面前嘗試性揮了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