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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憂鬱的水鬼。
我隔壁的二蛋捧著一把狗尾巴花,蹲在我旁邊,紅著臉怯怯的望著我道:“阿離,你怎的不愛笑了?”
我納罕:“為什麼要笑?”
他眼睛黯了黯:“你以前很愛笑。”
我其實是一隻失憶的鬼,姓什麼,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住在哪裡,父母是誰,家裡有幾口人,屋宅幾間,良田幾傾,我排行第幾,我都不知道。
我的以前,我早已忘記。
唯一和以前有關的是我脖子上掛著的一隻海螺,和腳上用紅線穿著的一串腳鈴。
那是隻漂亮的海螺,貼著耳朵時,可以聽到裡面有海風穿過,像夜裡海打呼嚕的聲音,呼嚕嚕的響。
腳鈴小而精緻,珠子很好看,圓潤飽滿,我常常在沒人的溼漉漉的早晨裡,將裙子撩起,赤腳在地上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聽它在晨風裡叮叮噹噹搖擺的聲音。
我喜歡聽它的聲音。像風在唱著歌子。
我的對面住著一個擺攤賣湯的老婆婆,叫孟婆。我睜眼醒來時,正被她哭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抱在懷裡,她告訴我我叫阿離,是忘川河裡的一隻水鬼。
阿離,阿離,我在心裡默默唸著自己的名字,有時候總覺得莫名的感傷。
孟婆常常望著我道,“你變憂鬱了。”
說完,又沉聲一嘆,喃喃道,“好容易心眼終於長開了,卻……噯,情深緣淺,情深緣淺吶。”
她嘆的傷感,聽到我耳朵裡,心裡卻是茫然的一片白。
河岸邊長著一棵歪脖子樹。樹上被刻的斑斑駁駁,禿了一條枝幹。
我問孟婆何故,孟婆道:“那是一隻傻水鬼在上面刻的,她在等人,等一天就在樹上一刀。”
我贊同的點點頭,“的確是夠傻的。”想了想,又問,“那最後等到了嗎?”
孟婆嘆了口氣:“等到了,但是後來又分開了。”
我疑惑道:“為什麼?”
她便放了手裡的活兒,上來拉拉我的手,又撫撫我的發,“因為那隻傻鬼其實並不是一隻水鬼,她本是鴻蒙之初佛陀的一滴淚。那滴淚無意間落到忘川裡,經了千千萬萬年,幻化成了人形,但卻命盤殘缺。”
她頓了下,又抱了抱我腦袋,“這世上無論鬼神還是仙魔凡人,皆有一張圓滿命盤,生、老、病、死、愛離別、怨憎會、求不得,即便做了神仙,凡塵歷劫也得經歷這些,但那隻傻鬼的命盤卻缺了一角。”
我疑惑道:“缺了會怎麼樣?”
孟婆了用手梳了梳我的頭髮:“命盤既殘缺,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會克及他人。那隻傻鬼等的那個人因她命盤所克,險些喪命,傻鬼趁他昏迷,給他喝了忘情泉,自己也喝了,後來,傻鬼就失去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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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道只有那些不能轉世投胎的神仙鬼怪或是凡人,再轉世時命盤才會變得殘缺不全,比如,忘川河裡的水鬼。
但作為由一滴淚幻化的鬼,那隻傻鬼實在可憐,且不幸的很。
孟婆撫著我的頭髮,憂傷嘆道:“一切皆是命數。”
命數,命數,其實是個很玄的東西,我默默參了兩日,也未參透,其實,我想,就算參透了又怎樣呢,該來的還是會來,該是怎樣的還是怎樣,就像那隻傻鬼。
我揪著裙子,赤著腳一步一步踩著地,聽著腳鈴叮噹當響時,遇到了一個男子。
男子長得很好看,一雙好看的眼,唇邊的笑意清淺溫和。
他叫我:“阿離。”
我愣愣看著他。
他彎起嘴角笑了笑,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狗尾巴花織成的花環,戴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