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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和語氣說道:“歸瀾,我是要為你療傷。”
“下奴謝雲夫人照顧。”歸瀾淡淡回答,垂眸做不出半分感激的模樣,按照他的經驗,傷口上撒鹽能消腫,血流不止烙一下也很管用,主人給奴隸療傷的手段很多,不過與刑責沒什麼兩樣。
“你以為我要怎樣為你療傷?”雲夫人不甘心地問。
歸瀾卻懇求道:“其實下奴只是皮肉傷,不用勞煩旁人。”他知道若想少吃苦,實在逃不過“治療”,那就不如自己動手,若是雲夫人拿了火撥子,就不會是隻烙在傷口那一處地方。
“這點傷也是要治的。”雲夫人加重了語氣強調。
歸瀾放棄了最後的希望,不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應該是緊張害怕的時刻,他卻忽然想到了龍傲池,明白了當時在軍營中,她估計是不忍心才丟下烙鐵,又礙於軍中威嚴不得不吩咐旁人在他身上打下奴隸印記。原來龍傲池在那會兒就已經動了惻隱之心,對他另眼相看了麼?然而他有什麼魅力,能夠吸引龍傲池,讓她對他生了男女之情呢?若真是愛,又能持續多久,當她對他失了興趣,不再愛之後,他將如何自處?他儘量避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因為想了就會生出疑惑恐慌。
雲夫人發現歸瀾神遊天外,對於她的反應已經漠不關心,她的挫敗和不安越發嚴重。她不禁懷疑歸瀾在龍傲池那裡受到了更加殘酷的折磨,以至於她對他已經達不到刺激的效果。
雲夫人為自己尋找著這樣那樣的藉口,破天荒一改往日作風,吩咐左右道:“去拿些金瘡藥,給這賤奴包紮。晚上還等著再從他身上剜肉割血,姑且先讓他好好養著。”
歸瀾更加迷惑,雲夫人這是怎麼了?她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突然對他這樣好?不僅給他吃的,還許他用藥包紮,這樣的轉變讓他都有些不習慣。難道她是想從他這裡套問更多隱秘訊息,才會假意示好麼?他自嘲道,看來他成了別人的奴隸竟長了幾□價。
雲夫人能從歸瀾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戒備,心裡的刺痛更重更深。然而他只是個下賤的奴隸,她不可能像對明月那樣噓寒問暖,她以為他至少應該是感激的,可他為什麼更多的是恐懼與懷疑。他應該已經知道她與他的關係,他與明月的關係,為什麼他不恨,他還能溫順地跪在她面前?他完全不存希望了麼?他剜的是他的肉,割的是他的血,為何她看了也會痛?
別人讓她不舒服,她也要讓別人不舒服。別人曾傷她一分,她定會讓那人感受到萬分痛苦。她十八年都熬過了,千萬不能因為心軟而動搖。這是那人欠她的,她先用他的兒子抵償,有什麼不對?
就剛才那一次,算是讓那賤奴撿個便宜,以後她不會再動搖了。雲夫人一遍遍堅定著自己的心,試圖驅散難過和那不該有的慈悲。
等著侍女為歸瀾處理好傷口,再次遣退閒雜人等,雲夫人終於是覺得自己已經能如常一般面對歸瀾。她沉聲道:“歸瀾,如果你沒有被龍大將軍看中,我本來是打算讓你當明月的影衛死士,一輩子守護她,用你的血肉乃至性命償還你父親欠下的罪孽。可惜造化弄人,你現在武功已廢,又得龍大將軍垂青寵愛,看來必須改變計劃了。”
歸瀾一直懷疑雲夫人對他的父親那麼恨,定會處心積慮想要報復,在他身上這些折磨已經是無法滿足她。現在她又要利用他做什麼呢?她之前才剛答應過,只要他發誓不認生父,她就不再報復別人,難道是騙他麼?
歸瀾試探道:“雲夫人,您想讓下奴做什麼?”
雲夫人冷冷一笑,安撫道:“別怕,你發的誓我沒忘,不會逼你為非作歹。我只是打算散些訊息出去,讓你的生父知道你在昭國都城,知道你在龍大將軍那裡當男寵正活得滋潤,免得他總是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