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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張兩人臉上同時變色,第一反應是:“酒裡有毒!”
只見關千劍倒地後,耷拉著腦袋,兩手踞地,單膝跪起,另一腳努力後蹬,想站起來,忽地兩手一軟,摔了個狗吃屎。
張六奇看師兄,週四方看師弟,兩人面面相覷,都是一樣的心思:“是什麼毒,為什麼我們喝了半天沒有反應,姓關的一杯就倒?難道因為內功懸殊?又或下毒的人目的只在這小子?若是如此,必是在斟酒之後走向關千劍這一段時間下手,則此人不但是用毒高手,武功也自驚人!試想當今世上有誰能在我們師兄弟眼皮子底下做手腳,而不被識破?”
兩人本就是初出茅廬,毫無江湖經驗,這樣一想,不免心中有些慌亂。只是對方既沒讓他們一併中毒,擺明了不敢和六如門為敵,倒也不十分害怕。
關千劍摔了一次,並不氣磊,兩手摸到桌子腳,拼命往上爬,又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撐到桌面上來,口中喃喃自語:“好酒!從來沒喝過……從來沒喝過……喝過這麼好的酒……”
張六奇驚疑不定,偏頭檢視他臉色,見他耳臉鮮紅,不像中毒,倒像不勝酒力。他忍不住大笑,回頭對師兄嚷嚷:“才見過這麼沒用的,一杯就能趴下!”
週四方鬆了一口氣,一邊打量關千劍,緩緩道:“原來如此。”
張六奇想起方才自己疑神疑鬼,微感羞愧,隨即大怒,一腳踹向關千劍腰眼,罵道:“叫你嚇唬老子!”
他這一腳為了洩憤,抬起時蓄足勁道,發力時卻忍下了十之八九,否則無論是誰,再沒有抵禦能力的情況下,捱上了都非當場斃命不可。
即便如此,關千劍還是雙腳飛離地面三尺,重重摔落地上。
這一次他沒再掙扎,翻一個身,就此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張六奇恨得牙癢,就像對著頑石發怒,頑石總是一聲不吭,豈不是讓人更加氣悶?他趕上去,還想追加兩腳,聊勝於無,週四方截住道:“師弟,別把他弄死了。我在這裡看著他,你去買兩匹馬來。”
張六奇把踢出去的腳在空中剎住,不解道:“我們是三個人,怎麼只要兩匹馬?”
週四方笑道:“這醉鬼腳程太慢,不讓他跟在馬屁股後面多練練怎麼行?”
張六奇搖頭道:“我看他不見得會乖乖跟在馬屁股後面,一定又要我們停下來等。”
週四方得意道:“我可不會再等他。你順便帶一根麻繩回來,不就一切都解決了?”
張六奇心領神會,叫一聲好,頃刻已衝出店門,想到可以用新花樣折磨關千劍,他抑制不住興奮。
昏暈中,關千劍感到手一緊,痛入骨髓,睜開眼睛,已不是飯館裡的情景。他看到樓房,天空,來來往往的人,還有一條馬尾巴。自己雙手被一條拇指粗的麻繩緊緊縛住。
他一個魚躍,站起身來,使勁晃晃腦袋,還是暈暈乎乎的;他看見繩子直指馬屁股,另一端赫然握在馬上人的手裡。
忽聽馬鞭子“啪”地一聲抽下去,馬兒嘶鳴中,自己身不由主地向前急衝,一個立足不穩,踉蹌摔倒。街道兩邊人腿、桌腳、牆壁飛速後移,膝蓋腹部傳來陣陣刺痛,就這樣被拖行著前進,關千劍驚怒交蹦之下,這才完全清醒了。
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身上的肉非被磨光不可,情急中兩臂猛地回拔,腳下用力起跳,接著縮身,落下時先著地的便是腳掌。但馬速實在太快,腳才落地,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已經再次被拖倒。反覆多次,都是如此。
他心知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站穩腳跟,卻又不能不一次次重複這個動作。只有這樣,才能稍稍緩解被拖行的痛苦,免於磨皮見肉、磨肉見骨、磨骨見髓的厄運。
周張二人回頭看到這幅情景,縱聲大笑,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