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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雨抖抖索索地舉起刀,試著砍下去,剛開始連衣服都砍不穿,只聽見王桂模模糊糊的提示&ldo;使點勁兒&rdo;&ldo;睜開眼&rdo;。田雨開始提示自己:&ldo;這就是一頭豬,一頭豬一頭豬一頭豬……&rdo;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那人的右臂已經被他剁得紅白不清了,而王桂和獨眼龍摁著那人累得滿頭大汗,那人每一次掙扎都讓田雨自己心驚肉跳而且彷彿疼在自己身上,這和報仇雪恨的意願太不匹配,使他感到羞恥。他就搶過獨眼龍的劍往那人身上刺,這似乎比砍容易些,但一開始遇到堅硬的胸骨還進不去,直到胡亂紮在肚皮上才感到劍忽地往下沉了一截,劍刃一下子看不見了,田雨的身子被那劍帶著倒了下去,趴在了那人身上,與此同時,那人一口血噴出來,嘴上的那團布都堵不住,直噴到田雨臉上,田雨一瞬間也吐了。然後他什麼也幹不成了,只聽見別人在咔咔地砍人,在抱怨&ldo;怎麼那麼能吐啊,還在吐血呢,沒戳你內臟你還吐血&rdo;&ldo;哎呀又吐了,他媽的煩死了,還肢解個鳥,一刀捅了得了……&rdo;然後動靜就停止了,田雨再睜開眼,只見那人的脖子在噴血,噴出的東西,由紅霧,變成湧泉,變成滴滴答答的東西。本以為這樣就算完了,沒想到那人還在吐,吐出的已不是血,而是紅白不清的東西,一團一團的,有時候像稀粥,有時候像爛泥,像屎,裡面還冒著泡,王桂說:&ldo;怪了,這人臨死屎尿失禁,不從下面出,從嘴上出。&rdo;而且他的肚子是一個大糞坑,臭烘烘的東西不停地湧出來,裡面還有牽連不清的東西,似乎是腸子,這已經脫離常識,連兩個劊子手都驚呆了,難道人死可以把內臟也吐出來嗎?他的嘔吐物已經堆成了小山,把臉都埋了,還在一拱一拱地增加,而身體似乎在同時縮小。他現在顯然無法呼吸,應該已經死了,可那堆血垃圾下面的嘴還在發出輕輕的嘔吐聲,那不是活人的哇哇吐,只是一個還沒有硬化的肉體在被氣泡衝擊時自然發出的聲音,他就像一隻被人踩扁的膩蟲,就像一條死後能靠神經蠕動的原始生物,就像一條蛇精在還原,雖然皮囊還留著,內裡卻在化成水。沒想到他死得那麼不利落,那麼怨毒,那麼妖孽,獨眼龍殺人如麻也沒見過有人有這種死相的,所以他唯一的一隻眼睛都瞪圓了。田雨已經吐得連膽汁都出來了還在彎腰乾嘔,若非親身經歷,絕想不到殺人是這麼麻煩的一件事。這不是殺了人,這是闖進了一個噩夢。床上那些人質,沒昏過去的也在吐。地上呢,冒泡,冒泡,那堆膿血還在不斷增加,簡直是一個屍體在拉屎。王桂扔過一床棉被蓋住了它,算是讓這一出謝幕了,然後,和獨眼龍提起劍,走到床邊。
&ldo;你們幹什麼?&rdo;田雨驚醒過來,&ldo;不是說不害他們性命嗎?&rdo;
王桂無奈地看著田雨。
&ldo;饒了他們吧,&rdo;田雨說,&ldo;他們沒有罪。&rdo;
&ldo;我們是真、不、想殺他們,真的、真的、不、想再殺人了,&rdo;王桂的話音帶上了濃濃的定邊口音,&ldo;可是兄弟,我得替你想想啊。你想,你饒了他們,明天他們第一件事是幹啥,是發誓一輩子忘了這場噩夢嗎?&rdo;田雨看到,王桂的眼睛已經紅得跟臉分不清,&ldo;不!他們是跑到官府,齊心協力回憶我們幾個人的相貌,讓官府畫出來,清楚到每一顆痣!我們倒無所謂,反正是通緝犯,早就被官府畫像了,可你呢?你還得在市面上混吧?&rdo;
田雨還沒想好,獨眼龍已經動手了,於是,放白鴿的男女、他們的兩個朋友、一個送牛奶的、一個收破爛的、一個小官吏,紛紛倒在了血噴的紅霧中。
現在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