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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躲雨不在屋簷下躲?&rdo;弄玉心想。
到了後院,弄玉繞著天井跑來跑去,叫僕人出來兌洗澡水。扶蘇在堂屋裡站著,一動不動,腳下積了一攤水,馬鞭還在他手裡,滴著水。弄玉跑過去問:&ldo;你洗還是我洗?&rdo;扶蘇抬起頭來,一臉的恍惚:&ldo;啊?&rdo;弄玉奪過馬鞭扔掉,把他往浴室裡推:&ldo;洗澡呀!我說洗澡!快去,別著涼!&rdo;扶蘇回過神來了:&ldo;哦,洗澡,一起洗,我說過洗鴛鴦浴的。&rdo;他打起精神吩咐僕人把鞭子拿到馬廄裡去,還伸手摟了摟弄玉,但是弄玉那雙能夠看穿他的心的眼睛,他不敢正視。到了浴室裡,他脫衣服特別慢,等弄玉踏進浴缸,他又把衣服穿上了。
&ldo;我去趟廁所。&rdo;他說。
他這一去,就像掉進了茅坑。弄玉坐在浴缸裡一動不動,聽著雨聲,盯著水面下自己歪歪扭扭的腿。水涼了,扶蘇才回來,他說他拉肚子了,弄玉不言語。他們各洗各的,洗了一個冷冰冰的鴛鴦浴。他兩腿之間,被雨澆蔫、泡得白生生軟綿綿的那條蟲,耷拉在水下。隱身術時代的愛情的紀念活動就這樣收場了。他們各自擦乾,安安靜靜地回房。躺下時,弄玉發現窗簾沒拉嚴,她知道這時候再說&ldo;窗戶漏著光&rdo;,扶蘇是沒有力氣起來的,她就自己起來拉上了它。扶蘇平躺著,好像精疲力竭真的睡著了,她也閉上眼睛,朝牆轉過身去。當她差不多應該睡著的時候,扶蘇悄悄下地,窸窸窣窣一陣,又沒聲了。她跳下床來,拉開櫃門,看見少了一把雨傘。
她從沒指望過一個皇子會一輩子鍾情於她,但這個女人來得太突然了,她恨她睜著那麼哀怨的眼睛截住他們的甜蜜旅途。她懶得問扶蘇,這種事無需證據,僅憑心就能瞭解。她唯一好奇的是,那女人用什麼把扶蘇勾到手,那張臉,在雨中沒看清,但可以肯定是有缺點的,作為一個女人,稜角太分明,嘴太寬,而且很可能是香腸嘴,但是她憑什麼呢?想起那雙大眼睛,弄玉不由得懷疑她讓男人勃起的竟然是性格的魅力。
扶蘇恍惚夠了,又來親近弄玉,睡覺時把胳膊伸給她,但她不再枕著他的胳膊入睡,她知道這是一種妥協,當初催他安慰嫦娥時他大概就是這樣盡義務的。她並不是不想成全他,但她總在他身上聞到生人味,即使他剛洗完澡。
扶蘇被拒絕一兩次,就不再來冒犯她了,黑暗中時不時發出的輕聲嘆息表明他的心事仍然很重。弄玉忽然想起以前對正室夫人產生的一種看法:用刻意的冷淡來吸引別人注意,不愛她的人是不吃這一套的。這時候她覺得自己可悲極了,她不動聲色地躺著,裝作一個人睡得很自在,心裡卻在翻騰:我老了嗎?我的面板蔫了嗎?我的臉皺了嗎?我的體形變了嗎?可就在三個月以前他還追著親我、要我,就在前幾天他還想和我洗鴛鴦浴。白天,她在浴室裡一邊洗澡一邊照鏡子,只覺得除了嘴唇沒有以前那麼紅,自己全都沒變,連乳房都像以前那麼小,可這也是他愛透的地方呀。她想起以前,就在不久以前,他是怎麼對待她的嘴唇、耳朵、脖子、胳膊、胸脯、腿和一切一切的,就哭了起來,&ldo;他在幹什麼?他說他去辦事了,可我知道他在吻那個女人的嘴唇、耳朵、胸脯、胳膊、腿,一切的一切!那個婊子!她還不如我漂亮!她就算年輕也不如我!她哪兒來的?她明明配不上他!把她和我放在同一個男人面前,沒有人會要她的!可我的男人是怎麼了,男人都是些什麼東西,難道再漂亮的女人也有被丈夫厭倦的一天嗎?&rdo;她還不明白為什麼扶蘇竟然不為前幾天的失魂落魄找一個理由‐就說心裡在想父皇帶十八弟出巡是什麼意思啦、路上累壞啦,那都是理由啊。
在扶蘇回來以前她用熱面巾把眼睛敷個夠,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