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謀起(6)(第2/3 頁)
那老爺……”
三姨娘怡紅的聲音響起來:“咱們老爺是正子嫡孫,祭祖這樣的大事,老爺當仁不讓啊。你去告訴李三忠,就說老爺身為嫡長,自有氣度規矩,二叔既然是支子,雖是家主,但今年可是老太爺走後的頭年,有些規矩,咱們還是不好輕忽啊。”隨後是李永伯哈哈的囂張笑聲。
李三忠悄悄收回就要邁進院子的腳,他木著臉聽了一會兒,轉身就朝外走。隨行的跑腿小廝呆了呆,趕緊趕上去輕聲問:“管事,咱們不去尋伯官兒啦?”
大管事站定腳,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徑自喪著臉腳下生風地往外走,直到轉出院門夾道,他才停下腳步,旋地轉身,惡狠狠衝這個往常乖巧伶俐的貼身小廝喝道:“就你機靈!就你話多!你那機靈兒嘴兒怎麼就不尋摸針線給縫上呢!”
如此說完他尤自氣不過,兀自在水磨青石鋪地磚上揹著手氣呼呼地踱了兩圈,臉上陰得能滴下水來,面上越是平靜,內裡一股邪火越是無法平息。他看著李永伯長大,素知他的德性,況且主僕有別,他不敢怨,但那個三姨娘是個什麼東西?!老太爺李齊病重時被一頂軟轎抬回來的婊.子,如今也抖落起來了!?
將一口幾乎化為實質的怨氣勉強憋回胸膛,李三忠眯著眼睛往已經露出魚肚白的天際望了一會兒,再低頭時已經又是平日裡那個一臉恭謹的李府大管事,他默了一陣兒,往戰戰兢兢的小廝頭上一拍,淡淡道:“以後少說多看,少問多聽!你也是十五六歲上的人了,再過兩年,我向仲官兒討個情,放你到井場上做個管事,可比在後宅裡頭逢迎好上百倍——這是實實在在的前程!”
劉三奎從祠堂裡帶了一身香燭味道出來,他的貼身小廝和跟班不敢進去,都在三進院子外等他。大冷的天氣,劉三奎穿了一身從遼東運來的貂絨搭護並蜀錦方勝銅錢素面的直身,頭上戴了頂東坡巾,方正端謹的臉上笑得一派溫和自然,平易近人地和族親一道說說笑笑邁出祠堂大門,在外頭凍了一上午等候已久的小廝立刻小跑上來,恭恭敬敬地給他送上一條緞面大氅,他這才和旁人拱手作揖,再三道別,回自家的馬車上去了。
放下車簾,原本和善的神色漸漸從劉三奎臉上隱了去。他倚著車廂裡的一張小几,漫不經心地從茶巢子裡端出微燙的茶碗喝了兩口,垂眸看著茶水錶面隨著馬車行走而微微泛起波瀾,半晌聽不出喜怒地道:“你們說,李府今年的祭祖,是兩邊各管各的?”
坐在他對面的中年人欠欠身子,謹慎地開口道:“聽伯官兒院裡傳回來的話,確實如此。”想了想,他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老爺,恕小人多一句嘴,伯官兒縱然不是個成器的,但李家那位仲官兒不是好相與的。咱們大張旗鼓地把恁多人插進李家的井場裡,這到底……有幾分不妥吧?”
劉三奎哼笑一聲,悠悠然地道:“哪裡不妥了?我是伯官兒正經的親孃舅!論起來,他李永仲見了我的面,也要喊聲舅老爺!再說了,我撥人去李家的井場不假,但這卻是我那好外甥親自來請的我!不是我劉家死皮賴臉地一定要去添李家的屁溝子!”
他斜覷了一眼中年人,勉強坐正身體,一邊摸出柄如意在手裡把玩,一邊給自己心腹管事言說道:“馮管事,現今這情形,已和李齊那老傢伙在世時大不一樣。李永仲看似精明,實則內裡是個不中用的,竟然把到手的肥肉又吐出去——別跟我說什麼宗法嫡庶,商場如戰場,只可進,不可退,可他呢?”劉三奎冷笑一聲,長吐出口氣,又道:“嘿嘿,說起來,我可真該感謝我那好外甥,不是他,我又怎麼有機會伸手到這份大禮當中?”
馮管事嘿嘿一笑,湊趣過來小拍了劉三奎一記馬屁道:“老爺英明。不過,這若不是親孃舅,又怎麼想到幫忙呢?說起來,這人工等事,伯官兒可是任事不管啊,井場上僱挑水匠,還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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