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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人甚至不屑回頭給她一個眼神,門童尊敬地迎接他,助理跟在他身後,浩浩蕩蕩地進到酒店,好像無聲地給了她一巴掌。
沒關係,她還可以再等。
她渾身軟倒下去,努力爬起來的時候因為腿供血不足軟了一下,有個門童看不下去想衝過來扶她,但她自己很快扶著地面把自己撐起來。
她依舊站著,因為睡眠不足,面前的一切事物都變成了兩層甚至三層,有時候她會閉眼,但很快她就又會睜開,她怕她睡著了就會錯過傅斯里。
她也很久沒喝過水,嘴唇已經乾燥得起了皮,像冬天的枯樹葉。
要是能有一口水可以喝那該多好,這樣想著的時候,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嘴唇上突然滴到一滴水,原來是下雨了。
沒關係,她不是沒有淋過雨。
她甚至藉助這場雨喝飽了水,只不過水裡有泥土和灰塵的味道。
那個門童終於還是撐著傘過來,這次他不再惡語相向,甚至把傘撐到席影頭上,話裡很懊惱和無奈,「你這個人,怎麼就是不肯走?你知道每天來求傅董的人有多少嗎?真不多你一個,既然他不願意見你,你又何必勉強呢,就算你真的,你今天死在這裡,傅董也未必會看你一眼,何必呢?」
對啊,何必呢?
席影迷迷糊糊地想,大概是因為,在心底她還是有那麼一絲僥倖和齷齪,覺得他會幫助自己的吧。
被冷水一淋,她的身體變得更冷更難受,像被瞬間丟進了冰窖滾了幾個來回,又送進了火爐烤了很久,冷得連感知都出了問題。
被她護在懷裡的手機催命似地響起,她接起來,電話對面就噼裡啪啦傳來罵聲:「席影,你在外面都招惹了些什麼人?剛才店裡被鬧得好好幾桌客人都跑掉了,我算是見識到了,一個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竟然搞出這種事情,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真他媽倒黴,呸!」
電話嘟嘟嘟被結束通話了,她抬頭看向灰濛濛的天際,終於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直直地往前倒去。
喉嚨爆炸般地疼,渾身滾燙,撥出來的氣也是熱的,她嚥了口水,感覺像刀割一樣。
她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黑白房屋,片刻之後才認出這是她的老家,她從小在這裡長大,她的童年是平安喜樂、與世無爭的。
坐著輪椅的爸爸被媽媽推出來,媽媽在笑,爸爸笑得更開心,西西跟在後面,他們每個人都臉色紅潤、身體健康——很快樂地從家出發,好像要去做什麼事。
席影也很高興地跑過去,但他們好像都看不見她,她的擁抱撲了個空,等她再回頭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媽媽嘔出一口鮮血癱倒在地,西西七竅開始流血,爸爸捂著心臟在輪椅上抽搐,片刻之後,三個人一齊化為一灘屍水,轉眼變成了黑白房屋裡的三張遺照,來往的人絡繹不絕,他們笑著,只有席影一個人在哭。
她嗚咽著看著這一切,鼻涕眼淚口水都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胸口痛得不能呼吸,她想把這一切痛苦都甩掉,可她沒有絲毫辦法。
她猛然驚醒,眼淚幾乎化成眼翳把她的眼睛糊住,她顫抖地去擦,發現臉頰、脖子、胸口、枕頭上全是眼淚的痕跡。
還好,是在做夢。
她的身體很虛弱,虛弱地好像再多呼一口氣就要再次昏睡過去一樣。
但她發現這是傅斯里的房間。
昏暗的房間光線突然大亮,刺得她的眼睛又猛然流淚,她馬上抬起雙手把臉捂住,眼睛很痛,痛得她以為裡面扎進了什麼東西。
她從手縫裡看到傅斯里。
他站在房間門口,冷冷地看著她,「你可以滾了。」
她努力適應這個光線,沒有動,她想,不能滾,不能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