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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子帽簷上掛著一串串冰凌，說起話來一顫一顫地。他與戰士們相處了沒幾天，還不能叫出每一個戰士的名字。

小馬弓著腰跑到那個戰士跟前說了說，那個戰士聽了半天沒聽懂：“隊長叫我射什麼豬？”

小馬哭笑不得地說道：“隊長讓你調整射擊諸元！”

“射擊諸元是個啥？”戰士剛剛從土匪收編過來，一般的八路軍戰士都不知道這些軍事術語，更別說他了。這些話隱約傳到肖承志耳朵裡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在蘇聯受訓學的那點東西對這些戰士幾乎用不上。

“射擊諸元就是……哎呀！就是這門小炮要發炮彈之前需要調整的一些方位，連這都不懂……”小馬還是年輕，心裡有話嘴上藏不住。

“我就不懂咋的？”那個戰士一聽這話土匪脾氣就上來了，忍不住嘟囔道：“埋伏半天了，別說鬼子，連個他媽鬼影都沒見著！還射什麼豬……”

小馬可容不得別人說肖承志，馬上還口道：“這是隊長的命令！”

“你兇啥兇？要說打鬼子，老子當土匪時就沒含糊過！”那個戰士脾氣被激起來了，忽地一下站起來紅著臉扯著脖子喊道：“用得著你他媽跟老子在這裝腔作勢，我說過我不執行了嗎？”

“你，你怎麼罵人……”小馬沒想到自己的口氣能帶來這樣的後果，但是自己有些下不來臺了，因為旁邊的戰士都在雪窩子裡抬頭看著自己呢！

“就罵你咋的啊？”

“都給我閉嘴！”肖承志知道小馬和那個戰士在後面吵起來了，但是他發現公路那邊有了動靜，於是回頭朝他們低聲喊道：“鬼子來了，馬上各就各位！那個同志，我要你一炮把鬼子打頭的兵車幹掉，你能做到嗎？”

伏擊五

“我試試吧！”那個戰士猶豫道，肖承志能理解他的猶豫，他當土匪時只打過一發九九炮，連個射擊諸元都是道聽途說來的，心裡當然沒底。

“我要的不是試試，而是肯定！”肖承志急了，這事關能否給全隊減輕戰鬥壓力，必須要做到。

“是！”那個戰士沒有再猶豫，馬上開始調整射擊諸元，小馬趕忙跑回肖承志的身邊。

天空很陰，雪很大，幸運的是沒有風，而且鬼子的車隊很注意天氣，所以開得很慢。射擊諸元裡少了風向的影響，就變得比較簡單了。

戰士們忘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屏住呼吸盯著公路上的動靜。單看夾在中間行駛的三輛蒙著帆布的卡車就知道，這確實是一個後勤車隊，前後各有一輛滿載鬼子的卡車押送。

“好傢伙！”小馬粗略地算了算問道：“差不多五十個鬼子，這可是一個小隊，隊長，咱們能打過嗎？”

肖承志白了他一眼說道：“笑話！什麼叫‘能打過嗎？’一百多個人打五十多個人，就像兩個人打一個人，難道鬼子都是鐵做的不成？我就不信我的子彈打在他們身上會彈回來！”

其實這些不用他講，肖承志比他看的更清楚。不僅有五十個鬼子，而且每輛兵車上還有一挺九六式輕機槍，並且每個日軍都拿的是明治三八式卡賓槍，他們換裝備了。讓肖承志感到些許欣慰的是，鬼子們的警惕性非常低，按理說日軍每個班都有一挺機槍，但他們三個班才帶了兩挺，而且離著大老遠就能聽見他們大聲唱著咿咿呀呀的日本歌，其中還夾雜著嬉笑聲。也是，自從鬼子在這邊搞了無人區，還從未在這一帶遭到襲擊。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後面的炮手準備就緒，戰士們也看見了囂張跋扈的鬼子，大家早就把手放在嘴邊連哈氣帶搓給搓呼熱了，都扣著扳機只等著肖承志的槍響了。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肖承志的心跟著卡車軲轆往前行駛，他預留好九九炮的落彈時間，用盒子炮瞄準了前面那輛車頂上機槍手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