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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去了,娘娘。」謝延站在廊簷下,聲音被大雨遮蓋,只能聽到幾個音尾。
明沉舟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目光依舊落在棺槨前跪著的人身上。
他借著萬歲的庇護,這才入了羅家院子,跪在恩施堂前。
如今兩個時辰了。
祭臺上,一枚銀色素放在臺子上,在燭光下閃著光。
謝延見她如此,眉宇間的鬱結緩緩升起,卻又不再說話,只是轉身直接進了大雨中。
「萬歲。」綏陽大驚,猶豫地看著太后,低聲說道,「娘娘,萬歲,萬歲,求您別怨他……」
他說了好一會兒卻不知如何開口,只好連忙撐著傘沖了出去。
明沉舟回神,愣愣地看著那個小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她不想這樣,卻又不知道如何面對謝延。
舅舅不曾教過如何面對一個帝王。
屋內陷入寂靜之中,雨聲大得似乎要撕破天際,水流聲不斷,屋內的燭火在風中陰暗搖曳。
明沉舟站在一側的柱子下,沉默地看著謝病春。
「娘娘。」龔自順帶著幾個師弟自大雨中走來,蓑衣早已蓋不住雨,「明日還是大雨,怕是要多買幾層油布了。」
「若是有何需要,只管直言。」明沉舟聞言,低聲說道。
「沒有什麼需要。」裴梧秋粗聲粗氣地說著,目光落在謝病春身上,「萬歲都走了,你怎麼還不走,門口都是書生,若是被發現了,你可討不了好處。」
明沉舟蹙眉。
水琛連忙拉著他的袖子,無奈說道:「好了,三師兄,你明明關心小師弟的,為何總是兇巴巴的。」
裴梧秋抽回袖子,冷笑一聲:「我才不關心他,無論你們說什麼,便是他害的師傅。」
「三師兄!」
「師傅就是為了他才千里迢迢自錢塘來到……」
「閉嘴!」一向溫和的龔自順突然怒斥一聲,「下去,這麼多事情還沒做完,哪來的心情拌嘴。」
水琛聞言,立刻拉著裴梧秋回了內屋。
爭吵中心的謝病春依舊脖頸低垂,好似一隻落了水濕漉漉的黑鶴,跪在此處沉默。
「說不怨你是假的。」龔自順怔怔地看著他,突然開口,低聲說道,「可我又知怨不了你,便是沒有你,老師也是要走這一遭的。」
「可我不敢怨他,我是第一個陪著老師的人,二十五年了,見證了所有的一切,他在我眼中當真是如神明一般光潔。」
「人人都在學做君子,可我覺得他便是君子,可君子總是活不久的。」
謝病春緩緩閉上眼,屋內水汽濃重,好似要在臉上凝出水珠來。
大雨滂沱,砸在屋簷上發出巨響,水珠順著屋簷如水一半注下。
「你也別聽了三師兄的話難過,他是孤兒,當年被扔在學院門口,與你一般,都是老師一手養大的。」
「老師如你父,便也如他父一般。」
遠處悶雷驚起,震耳欲聾。
閃電驚起,閃出堂前那張毫無血色的冰白臉頰。
「水琛性格最是灑脫,可那幾日也是夜夜日哭,更別說了最是喜歡你的二師兄和五師弟,他們更是烈火煎熬,片刻不得安寧。」
「龔老師。」明沉舟上前一步,擋在他和謝病春之間,低聲哀求道,「別說了。」
龔自順溫和地看著她,眼底通紅,眼底卻好似含著淚,在燭火中如波而動。
「我們師兄弟雖然相差十五歲,性格各異,家境不同,可一向極為和諧。」龔自順低聲說道,「我自詡最大,便對餘下幾個師弟多了一份責任。」
「放遊消失那日,正是我照顧他的時候,他一向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