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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好道聽途說,據說是一個雞和一個鴨私通才惹出的這個禍。這又有兩個版本,就是雞鴨的性別問題。有人說是公雞和母鴨,有人說是公鴨和母雞,無論如何,這是說不清楚了的,完全是雞同鴨講。還有一個說法,更不靠譜,說是一隻從汶萊來的死雞才引起的這場血案。於是,大家便說,那是一隻來自汶萊的死雞引發的一場大災難,簡稱“來文死雞”事件。
那年由於這兩個生物,我家窮得揭不開鍋。我的誕生實在屬於不巧又或太巧,要是我能選擇,肯定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出生,別告訴我亂世出英雄,即使亂世真出英雄,那也肯定不是生出英雄,我相信,等英雄長大,亂世早就沒了,畢竟這只是雞鴨惹出的一場禍。
我還沒到百日,就被送上一個山,山上有個廟,廟裡有一群和尚。那時候大家普遍覺得山上不會捱餓,為什麼說不清楚。可仔細想想這是很沒道理的,你想,山上要是真有大量糧食,那大家早上去了,不是一個頭上無毛的傢伙說一句你和我佛無緣就能攔得住的,而且你若真餓到要死,還能被這樣一句話斬斷信念,也只能說明你實在不夠餓或者餓昏了頭。百日的我顯然和佛祖有緣,現在想起來這其實是件蠻搞的事,我才百日,別說發育,哭笑都不由自主,你看一眼就能知道我和佛有緣?我問過師父這個問題,師父說:“是這樣的,年紀越小,越容易渡化。”
我說:“那所有百日的孩子都和佛有緣。”
師父說:“那不是的。”
我問:“那到底是什麼?”
師父說:“要看緣分。”
我問:“什麼是緣分?”
師父說:“佛說,不可說。”
雖然佛說不可說,可其實我知道其中的原因,管糧倉的渡糧師兄最明白這個道理:當寺中的糧食還足夠時,那送來的孩子就大多和佛有緣——只要長得不是太礙觀瞻,在我八歲那年,我就見過師父有次在糧食充足的情況下,把一個生來便凶神惡煞的與我同齡的孩子擋在寺外,他的父母求了三天,師父都沒有改變心意。我知道師父是覺得,這副尊榮,太足以影響我們寺廟的香火了。後來據說這孩子長大後當了山賊,這讓師父在這一帶看上去更具權威,而師父每每想到他,都情不自禁黯然傷神——師父可以不要更多香火,可是他得讓我們活下去;當糧食甚至無法自足時,那些孩子就和佛沒了緣分。八歲的我對糧食十分尊重,因為在我看來,原來包子,就是緣分。
在我十五歲的時候,師父告訴了我我的身世。他說你已十五,心智也已成熟,若還無法接受被父母拋棄的事實,那隻能說明你難成大器,而且不會大器晚成。你要記住,大器晚成是那些沒用的人編出來自慰的話,真正大器的人只會早成。那些人碌碌一生,見其他人盡露鋒芒,心中積怨太深而憋成了一口氣,這口氣越憋越大而且終於沒憋成個屁,而後他們假裝這口氣憋成了大器,所以大器晚成至多叫憋氣晚成。那個時候瘟疫肆虐,所以你也不要過於責難你的父母,正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而且你不要去打聽自己的過往,不要追究為何是自己出現在這裡而不是他他他,你只要記住,別人說什麼都是胡說,你聽到什麼也都是道聽途說。
事實上寺中大多數小沙彌都有著和我一樣的命運,師父都會在他們十五歲的時候說這樣一番話,只不過原因不同,像我是因為瘟疫,有些是因為兵亂,有些是因為父母離異。其實不用師父說,我們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寺廟就是我們的庇護傘,這傘在我們需要幫助時敞開,在外人想要傷害我們時閉攏。而師父,也就是這座寺廟的住持——我們都習慣而且喜歡叫他師父——就是這個撐傘人。
山上的生活很平靜,雖然寺廟的香火只靠師父的名聲勉強支撐,但這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菜我們自己種,糧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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