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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孫皓卻並沒有殺死他,一直讓他活下去,這也許並非是孫皓的善心,他只不過是想讓他活著受苦而已。
但他想,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知道自己的壽命就快到了盡頭,丞相濮陽興死了,將軍張布死了,徐紹死了,朱太后死了,景皇帝的兩位王子也死了,孫皓殺死了他不想見到的所有的人。也許他早就該死了,若非陸家在朝中權傾一時,他也未必能活到現在。
但是,唯一的遺憾是無法再見羊兄弟一面。他想到離開江口時所採集的梅花雪水,如果用這種水來釀酒,必然有一種梅花的清香。
想到酒,他便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他一生嗜酒如命,也因為這酒而結識了羊祜,兩人成了莫逆之交,如今他也要死於這酒上了。他忍不住慘笑,一張嘴,便吐出一口鮮血。
牢房被開啟了,他想是不是獄卒又要拷打他了。他閉上眼睛,頭也懶得抬起來。
然而他已經習慣了牢房中的惡臭的鼻子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他有些訝異,這種氣味本不該出現在這個牢房中的。
他抬起頭,藉著從小窗中射進入的微弱日光看到一個身著淡藍色衣裙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他定晴看了看,才認出來,原來是公主孫傳香。
他裂開嘴,想笑了笑,但才一張嘴,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陸伯伯,為什麼哥哥要這樣對待你?”她一直住在武昌,幾天前才回到健康。
陸抗笑了笑:“他們說我通敵賣國。”
孫傳香問:“哥哥怎麼會相信這種話,陸家一向精忠報國,怎麼可能通敵賣國?是哪個佞臣向哥哥進的讒言?”
陸抗苦笑,“君要臣死,臣安能不死?皇上想要陸某的命,陸某絕不敢有半句怨言。”
孫傳香默然不語,她雖然久居武昌,卻也風聞她的哥哥孫皓是個暴君,然而哥哥卻對她一向很是溫柔,她實在無法想象那樣的一個哥哥為何在對待別人的時候卻又是那樣暴戾不仁。
她輕嘆:“陸伯伯,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向哥哥求情,哥哥最疼我了,他一定不會殺陸伯伯的。”
陸抗搖了搖頭:“我已經不久人世,只求公主能夠請皇上放過陸家的其他人眾,他們都與此事無關。”
孫傳香道:“陸凱伯伯已經將您逐出陸家,哥哥不會難為陸家其他的人的。”
陸抗點了點頭,“大哥一向當機立斷,有他主持陸家,就算我死了,也不必再擔心什麼了。”
孫傳香心裡悲傷,她是一個溫柔敏感的女子,幼時便多得陸家照顧,此時見到陸抗這樣的情形,忍不住流出淚來。
“陸伯伯,我一定會求哥哥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死。”她雖然這樣說,心裡卻一點把握也沒有,連先帝的皇后都被哥哥殺死了,哥哥想殺的人,從來沒有輕易放過的,她便忍不住又悲泣起來。
忽見牢房的門又被開啟了,三個人走了進來。那三人,一女兩男,施施然地走進牢房,倒象是回家一樣輕鬆。
孫傳香一怔,道:“你們是什麼人?”
其中一個老者,一見到陸抗,連忙走過來道:“陸兄弟,你,你,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陸抗也已經看清了來人,心裡大驚道:“羊兄弟,你怎麼來了這裡?”
羊祜甚是激動,只見陸抗血肉模糊,顯然吃了很多苦,他心裡又痛又驚,道:“陸兄弟,為什麼他們要如此對你?”
陸抗嘆了口氣:“上一次我上表請求皇上不要攻打晉國,佞臣岑昏藉機向皇上進言,說我與兄弟私相往來,頗有叛國之嫌,皇上一怒之下,便將我打入大牢。”
羊祜道:“你我相交,難道真是錯誤,以至兄弟受此無妄之災?”
陸抗嘆道:“羊兄,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