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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裡又迎來了一年畢業季，這些半隻腳踏進社會的人忙著拍照，忙著互贈分別禮物，忙著和青春說再見。

文清檸在這個校園裡一張照片都沒有拍，她只是一個人走去了很多帶著她回憶的地方。校園的廣播站早就被一批新人替代，她的“聽檸音樂時間”也被她自己主動要求停播，而且不要記在廣播站的節目史中。舞房在大火之後被重新粉刷裝修，從前的樣子蕩然無存，痛苦的記憶就該被粉刷，刷的厚厚的，蓋住那深深的傷疤。學校的禮堂卻還是它滿是皺紋的老樣子，文清檸曾經在這裡一次又一次躲在黑暗中看舞臺燈光下的林沐辰，她喜歡這裡，喜歡這裡的黑暗，因為她脆弱的內心能一次次找到躲避的地方，能找到一個躲起來安全的地方是幸運的。禮堂後的大樹還是那麼高，卻被修剪的纖瘦了一些，不再是依靠，而只是成了風景。風景該是屬於膠片裡的時光，觸不到。文清檸抬起頭迎著陽光看大樹的枝椏，卻見她掛上去的手鍊被掛在了最高的枝椏上，她再也摘不下來了，那距離太遠太遠。

文清檸到醫院看望歐紋的時候，他正睡在陽光裡，她沒有進去，只是在病房門口整整看了他一個小時，她要記住他睡夢中的樣子，因為他是她的家人。

畢業典禮在離校前一週舉行，林沐辰作為街舞社團的代表做了畢業演講，帶領各舞隊進行畢業演出，謝幕的時候，全場的掌聲經久不衰。文清檸沒有鼓掌，只是報以微笑。這是在校園裡她最後一次見到林沐辰，沒有激動，沒有失控，只是一個人見到另一個人。她把他放在了最青澀的時光裡。

一週後，文清檸離開了校園，沒有一句道別，沒有一滴眼淚，沒有一個回頭，沒有一點留戀。坐上公交車去往火車站的時候沒有半點遲疑，她不該屬於這裡，她從未屬於這裡。

這一別，文清檸五年沒有回到這座島城，直到歐凱的忌日。五年的光景卻也不過恍如昨日，所有曾以為的漫長卻在經歷之後再看那些數字時也淡定從容。

墓地裡很乾淨，每天都會有人打掃，冰冷卻不陰森。文清檸沿著小路走到歐凱的墓碑前，一束白玫瑰躺在大理石上，白的刺眼。文清檸不知道是誰會帶來一束和她手中一模一樣的白玫瑰。文清檸輕輕蹲下，任由她白色的長裙散落在地上。

“歐凱，我來看你了，五年不見。我剪短了我的頭髮，乾淨清爽很多。我穿了這身長裙，你送的高跟鞋，還有這條檸檬項鍊。這該是你喜歡的樣子。我的日子過得還可以，工作也算順心，自己一個人走了很多的地方。每年我都會去英國，然後寄明信片給歐紋。原諒我沒有回來看歐紋，你該知道我不適合這座島城。你過的好嗎？這花是誰來看你的時候帶來的？”

文清檸挪動著那束白玫瑰，一張壓在花下的照片露了出來，是歐凱和歐紋的合照，照片裡兩兄弟笑的如同春日的陽光，溫暖卻不灼熱。文清檸的眼淚滴在照片上，放大了歐凱的笑容。很多該被知道的，終究是要知道的，躲避和隱藏原來不是任何解決問題的方法。

文清檸將手中的白玫瑰放在那束花的旁邊。

“歐凱，我走了。”

文清檸轉身離開時，身後一串腳步聲由快到慢，漸漸停了下來。

“曉清？”

文清檸停住腳步，她聽得出是林沐辰的聲音卻沒有回頭，而是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青春只是驛站，暫時停下後只能漸行漸遠。所有的曾經最後都成了身後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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