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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偏寵待他冷漠,祖母給予他殷切希望, 母親望他一鳴驚人, 無數人地期望落在他身上,年幼時曾讓他痛苦窒息,可時間久了便適應了那份責任, 也逐漸明白自己到底如何去做。
他有心改變蘇家的困境, 可不曾想越來越深入只發現蘇家陷入的泥潭早已沒有回頭的餘地。
是以, 但蘇錦瑟問他是何時知道她的身份時候, 他恍惚了片刻,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七妹妹。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成現在的性格,自信開朗, 聰慧狡黠,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可抬眉間露出的深思又總是令人忽視不得。
印象中, 她總是唯唯諾諾地躲在角落裡,許多時候都是低眉順眼,不言不語,面對祖母和父親異常嚴厲的苛責也只是沉默, 這種逆來順受的日子曾讓她吃過不少苦頭,尤其是雲姨娘逝世後。
「很早就有疑惑,你大婚之前祖母入京,我曾與祖母深入交流過。」蘇伯然隔著滿桌狼藉,為兩人沏了茶。
茶煙燎繞,蟬鳴燥人,悶熱的氣氛中除了聒噪的蟬音再無一點聲響。
「祖母不會親口告訴你的,她一直希望你與蘇家不同。」蘇錦瑟笑說著,眼角微微下垂,斂住眸底光澤。
「那不重要,事實上而言,我最後的真相是從祖母身上得知地。」蘇伯然目光悠遠。那日祖母談話稀疏平常,就連最後幾句話地逼問都顯得極為溫和,可口氣再隨意,氣氛還是凝固起來。
——「你不該問的,言信。」
——「我若沒了,蘇家靠不住你父親,只能靠你了。」
——「蘇家從一個小小吏民走到現在,每一步都嘔心瀝血。」
——「犧牲在所難免。」
「成功不能建立在犧牲他人的前提上。」蘇伯然目光平靜地注視著蘇錦瑟,堅定溫和地說著。
蘇錦瑟睜大眼睛,她打量著面前的人,尖銳深刻的目光要從那張皮囊上看出些許偽裝的痕跡。
蘇伯然平靜地任他打量,巍然不動,他一如既往像一潭春水,溫柔平和,令人心安。她想起太原祠堂裡那個黑夜之中匆忙而來的少年,一樣的堅定,一如既往的溫和。
蘇家大郎君本就與蘇家不同。
「我母親的死是韓燕楠示意的是嗎?」 韓燕楠便是蘇家老太太的名字。
「是。」
「為了避禍?他們已經把人藏在蘇家大院這麼多年,現在才知道避禍?」
十七年前,蘇映照既為了一己之私,又為了提前摘出雲姨娘,就把還未及笄雲姨娘從知春樓裡帶出來,藏了六年之久。
「有人舉報景王還有一女逃出,隱藏在太原高門之間,當年被鄒將軍法外開恩放了一碼,所以當時官家調走鄒將軍,派了心腹親自潛伏到太原查詢。」
「你們怎麼知道這事的?蘇家的手伸不到官家身邊吧。」
「不知,當日有人留了紙條,祖母心驚,花了大價錢才查到訊息準確。」
「是誰?」蘇錦瑟疑聲問著。
「不知,真的不知,祖母咬牙不說。」蘇伯然無奈苦笑著。
蘇錦瑟冷笑,薄涼的笑意籠罩著深邃的眉眼,不帶一絲感情,觸之令人膽寒:「所以韓燕楠怕蘇家出事,便先下手殺了雲姨娘,連再等幾日,讓我娘平安生下孩子都等不住了是嗎?」
一屍兩命,好狠的心。
「是。」蘇伯然沉默片刻,咬著舌輕聲應下。
「可蘇映照抬我母親入門虛報一歲,蘇家又有從龍之功,如何能查到他們身上。」蘇錦瑟的聲音從牙齒間擠了出來。
蘇伯然注視著她。他向來能言善辯,可此時卻覺得連說話都是多餘的,巧言只會令人憤怒,可真相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