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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陪著小許上火車的時候,他沒有意外,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地跟著我走著。他的眼神中恍恍惚惚的,目光散亂地看著站臺上的人
來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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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季節的火車上幾乎沒什麼人,臥鋪車廂裡更是空蕩蕩的。
小許從一上車就坐窗戶邊上,看著窗外。
深秋的田野,一派荒涼景象。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即便是安慰,對這個時候的他來說大概也是毫無用處的吧。
車廂裡賣盒飯的推車過來,我要了兩盒。
放一盒在小許面前的桌子上。我將一次性木筷掰開,遞給小許。小許接過筷子,開啟飯盒。一邊吃著,一邊淚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許媽媽還是沒有見上小許一面就走了。
從遺像上看,小許的媽媽是一個很端莊很典型的東方女性。小許的眼睛很像媽媽,清澈,善良。靈堂中間的黑色像框中,媽媽在微微的笑著
,也許她已經在天堂
了吧,她也許不可能再知道她的兒子為了她,獨自一個人聯絡非法的組織去賣自己的腎,再也不能看到她的兒子就長跪在她靈柩邊,恍惚的
眼神中,呆滯的表情,似
乎哭已經不能喧洩他內心的那種巨大傷痛。
媽媽對他來說就是家的全部,現在媽媽走了,家在何處呢?
在靈堂裡,小許的姨媽流著淚對我說,你是小許的同學吧,謝謝學校,謝謝你送他回來。以後你們要幫忙多照顧我們命苦的小邑啊。
看著一直長跪不起的小許,看著姨媽紅腫的眼睛,我只能拼命地點頭,說不出話來。
本來女更年要求我把小許送到家就回學校的,但是從他跪到媽媽的靈柩前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我回不了學校,回去要比現在更加難受
。
我打了個電話跟女更年說,小許的狀態很不好,他姨媽問我能不能稍微再多呆兩天,然後領小許一起回學校。
電話那頭的女更年沒說什麼,讓我儘量照顧著小許,就放下電話了。
小許在家呆了四天,媽媽火化之後,我和他一起把媽媽送到了陵園。
他的姨媽和姥姥對我說,小同學,就麻煩你了,你們一起回學校吧,現在也沒什麼了,小邑一個人回學校只會更難受。
從到家之後,小許一直就是那種恍惚的表情,我沒有看到他流淚,那種壓抑著的巨大悲痛,那種傷心至極的蒼白的臉龐,空洞的表情,讓人
心酸,讓人心悸。
在返回的火車上,我幾乎不離他寸步,我不敢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因為我覺得他似乎已經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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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車廂裡的燈也早關了。
列車載著我們在黑暗中飛馳,看著窗外黑濛濛的一片,我好像一下子有了那種不知道今夕何年,不知身在何方的悽然感覺。只有遠處偶爾一
閃而過的零星燈光能讓我感覺到人煙,感覺到存在,感覺到我們無論悲喜,無論晝夜,都得面對,仍然都得活著。
小許坐在對面的鋪上,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大概時間過了好久,我擔心他的身體會受不了,坐他對面他的鋪上。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小許,睡會兒吧,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
”
不知道他聽到沒有,仍然是坐在那兒。
我隔他很近,能看得到他削瘦的下巴上長出來的鬍鬚,他的喉節一動一動的,像是一直壓抑著什麼。
我沒再說什麼了,就那樣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用手摩挲著他的肩。
突然,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