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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暗暗,映出佛像後忽然轉出的宮裝女子。梳著標準的圓髻,簪一朵月白的珠花,披著豆沙色及地妝花斗篷,領口純黑的鋒毛高高豎起,遮住了整個下頜,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白嬤嬤見慣來人,並不吃驚。她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向來人行了福禮,便靜靜地等著來人開口。
對方的容貌瞧不真切,一雙黑眸卻勾魂奪魄,透著絲絲異彩。她將聲音放得很輕,低低地問:“新換的大夫怎麼著?可有瞧明白喬太后的病?”
聲音字正腔圓,是標準的京腔,與宮內一片吳儂軟語並不相同,提起皇太后時,含了濃濃的不屑。
白嬤嬤恭敬地回道:“回右使的話,這回開得藥方與太醫院不同,喬太后精氣神兒依舊不好,身子骨又洩了勁兒,大約是不好。”
那宮裝女子咯咯輕輕笑,透著說不出的得意,又低低說道:“白嬤嬤,吊了喬太后這幾年,你也功不可莫。誰能想到,安神的清梨檀香里加著福壽膏,****用煙燻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麼好的法子只有你才能想得出。”
白嬤嬤垂手肅立,恭敬回道:“主子不想要了喬太后的命,要她活著多受些苦,奴婢只是順著主子的心意想了這個法子,右使面前,哪裡敢居功。”
被換做右使的宮裝女子點頭微笑,似是極為滿意,反手將一個封好的荷包遞給白嬤嬤:“好生收著,份量不必太重,莫叫新來的小子看出端倪。”
白嬤嬤接了荷包,好生收在袖裡,又向來人告退:“老奴須得立時回去,今夜大公主宿在了宮裡,小孩子家家的,奴婢怕她生出事體。”
“去吧去吧”,聽到提起大公主,宮裝女子似是有些不耐煩,將聲音拖得老長,聽起來有幾分不虞:“白嬤嬤,這些年你做得一直不錯,主子很滿意。可不要臨了臨了,自己亂了陣角。”
白嬤嬤彎腰行禮,恭敬地說:“奴婢省得,奴婢恭送右使。”
來人不再說話,將披風的下襬一拽。如來時一般,往佛像後面一轉,便不見了蹤跡。
白嬤嬤又是佇立良久,待來人離開,臉上才現出一絲輕蔑的模樣,向著來人離去的方向,輕輕淬了一口。
回到自己房中,白嬤嬤開啟隱秘的暗格,將袖中那個荷包仔細放了進去。暗格裡碼得整整齊齊,已然擺了不下十餘隻這樣的荷包。
慕容薇此時已親手服侍了皇祖母躺下,自己移步到後面碧紗櫥中,由瓔珞服侍著慢慢卸妝。
哪裡敢真睡,慕容薇支著耳朵,仔細聽著外頭動靜,聲怕皇祖母再如上一世那般,一個人走出去。
大年夜裡為求吉利,不滅燈光,一盞燭火漸盡,又被宮人躡手躡腳進來換上新燭。
只隔著一扇嵌玉紫檀落地屏風,皇祖母綿長均勻的呼吸聲微弱可聞,傳入慕容薇耳中,在靜謐的夜裡另她格外安心。
天光漸漸泛白,聽得外頭已有了輕微的響動,慕容薇才稍稍打了個盹。
妹妹來拜年時,慕容薇才由瓔珞服飾著梳妝。流蘇捧了大年初一的新衣,從璨薇宮送過來,笑嘻嘻給主子拜年,慕容薇隨手將案上擱的荷包扔了一個給她。
大年初一,崇明帝要攜楚皇后與慕容芃參加祭祀大典,然後接受朝臣恭賀,再賜宴排雲殿,請了建安與康南兩位殿下一同參加西霞的國宴。
若是往年,慕容薇總會召夏蘭馨等幾位貴女過來一樂,今年卻只想陪著皇祖母安靜地過。
看流蘇帶來的新衣,便是當日為夏蘭馨及笄禮所制,後來被慕容薇吩咐收起來的那條月華裙。
流蘇替慕容薇挽著華貴的流仙髻,又將一枝嵌著東珠的紫水晶並蒂海棠花長簪綰在發上,輕撫在她耳邊嬌笑:“公主有些日子沒著紫色衣衫,這身打扮定叫公主清麗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