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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做一個治療師很難,”他說:“你要面對太多的陰暗面,太多的扭曲,太多的負能量,有時候一個人的不良情緒就足以將人壓垮,你們卻必須承受我們所有人……”
我凝視著他。
他沒有再說下去了。
“所以你就不準備把你的負面情緒也釋放出來壓垮我了,”我說:“是這個意思麼?”
他沒有回答。
“你總是第一時間想到別人,”我向他指出:“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明明已經很不舒服,對此你一個字也不提;現在作為一名心理治療師,承受並化解客戶的負面情緒而令你們變得更好那就是我的職責所在,你又害怕你的負面情緒傳染我影響我——你總是習慣於將別人放在第一位,那麼你自己呢?我想問一下你自己的位置是在哪裡?你清楚你自己的內心感受麼?”
“當然,”他固執地說:“我很清楚我是個男人,我就不能允許我拿自己的那些破事兒去影響你。”
“那你又在我身上花錢。”
“因為你確實在替我治療,”他說:“你知道有些治療師僅憑人格魅力就可以影響病人,只因為你在這裡,只因為我每天都可以見到你、接觸你、跟你說話,我就已經變得更好。”
於是問題兜兜轉轉就又回到了原點。
“我說過我不能永遠都在這裡,”我重申道。
“我無所謂你轉不轉行,”他說:“只要你在這裡,在這個城市,在這個地球上,甚至我只要想到你,想到你這種明媚輕快又有力的可愛的態度,好象全世界在你面前那都不是個事兒……”
但是我有他所說的那種態度麼?
甚至在僅僅半年之前,我自己也都還是個麻煩纏身的由於重度幸福厭倦症而對這個世界甚少感知的人。
也許還是地球上某位心理治療師的經驗之談說得不錯——
“不管有多少問題,你需要的只是一場戀愛。”
我跟……那個人的戀愛是這樣深刻地拯救了我。
而對陳楨會這種長期單身的男子,他所需要的也僅僅是一場戀愛而不是由我在這裡苦苦地追究,宛如這粒星球上偉大的現代心理學先驅弗洛伊德教授現身,在這裡緊緊地向他逼問那種變態性幻想的來歷,是源於一段單思失戀,又或是出於被他壓抑在潛意識深處的某個童年創傷。
我向他妥協了。
但其實我很想他找回某段時間的狀態。記得之前有一段時間他還不象現在這樣隱忍壓抑,他還會聽從他內心的指引,還會偶爾爆發,還會跟我發脾氣,然後在整整一個月之內都沒有理我,也不回我的手機簡訊。
“那不是發脾氣,”陳楨會解釋道:“你是那樣可愛,而我卻突然想起我是一個有問題的人……我只能剋制住自己。但那個月我過得很糟糕,最後還住院了,因此我想最好還是跟你保持聯絡——所以你看,我並不是不瞭解自己的內心,也並不是放棄了自己的內心感受,哪怕我曾經……”
哪怕他曾經確實是對自己的內心漠然置之的?
他沒有再說下去了,而我也攻不破他金城湯池般的堅固防禦。
“晚上吃什麼?”他忽然道:“我來做!”
陳楨會就我冰箱裡現有的材料做了一個蘑菇青菜,一個番茄炒蛋,還紅燒了一條魚。他十分麻利地在魚肚子裡塞進作料,在魚身上划著花刀,然後淋上調好的作料,小火慢煎只煎得一屋子都是甜絲絲的魚香。
其實都是這間廚房老式抽油煙機的問題!
十分油煙既然只抽得出去六七分,剩下那三四分就只能任由它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自然繚繞了。
我走過去關上廚房推拉門,由得陳楨會留在那個更狹更小的空間裡煙熏火燎,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