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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枳忽然想起那張表格上面他的名字,站在遠離大家的地方,驕傲而孤單。
其實他看起來並不是的。至少,是受大家歡迎的,會在籃球比賽之後被拋到空中的,會被很多人圍住的好脾氣好人緣的少年。然而洛枳定定地看著,他眼睛中永遠保持的那點寂寞和疏遠,似乎並不是她的錯覺和想象。
收破爛的老頭騎著三輪車經過,他幾步追上去,把掉下來的一摞報紙放回車上,然後繼續回到人群中聊天。結果沒走兩步,報紙又掉下來了。周圍幾乎沒人動,他又跑上去把報紙放上去,因為車是在行進中的所以報紙又掉下來了,細細的塑膠繩支撐不住幾乎馬上就要散架子。眼前的場景逗得洛枳幾乎要笑出來了,懊惱的盛淮南鍥而不捨,像個小學生一樣氣鼓鼓地抱起搖搖欲墜的一大摞廢報紙,狠狠地扔到車上——老頭感覺到了震動回頭看了一眼,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之後沙啞含混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啊小夥子。
他的白色運動外套沾上了不少灰,聽到老頭的道謝有點不好意思,撓撓後腦勺,笑了,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和小時候一樣,也和洛枳一樣。
反而這時候的笑容顯得比剛剛和那些同學在一起的時候要真誠快樂許多。
洛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慌亂,耳朵發燒,錯開一步往同學身後一躲。沒人注意到她的異樣。
為什麼他不是一個傲慢自私令人生厭的闊少爺?或者說,他為什麼不是醜醜的邋遢的樣子?
那樣事情會簡單很多。
他坐另一路公交車先走了,洛枳繼續和同學不鹹不淡地隨意聊著,空虛的閒談掩蓋了心底深深的失落。
他的耀眼和美好,讓她在114路停下的時候從車門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
11年孜孜不倦。一直那麼可笑。她單方面地羨慕,單方面地妒忌,單方面地挑戰,單方面地銘記。多麼卑微。
車門向兩側開啟,正好把洛枳的映象從正中剖成兩半。
他高一四次考試,每一次都把學年第二名甩出很遠。
而洛枳高一的時候得到的最好的成績就是學年第三名,雖然也很值得驕傲了,在一千多人的高手如雲的學年裡面。而她只是收起成績單,學習的時候不再有憋著一口氣充滿希望和目的性的感覺。
鄭文瑞曾經對她說,憑什麼放棄,憑什麼要甘心。
洛枳那個時候就懂得,沒有什麼憑什麼,只是不得不。要把日子過下去,除了接受,沒有別的辦法。要把日子過好,就要在接受的同時把這份無奈的“不得不”美化成自己主動而明智的選擇,把被逼無奈的妥協幻化成人生大智慧,並且首先讓自己深信不疑。
他永遠不會知道,她在高一泯滅了所有恨意,沉默地接收了這份失敗。
那年的夏天,她填了學文科的志願表。
彷彿一種逃避。和田徑運動員比賽唱歌,和歌手比賽跑步,她只是選擇一種讓自己不要那麼難過的道路。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比他強——洛枳在別人眼裡是難懂的,是雲淡風輕寵辱不驚的,是什麼都不在乎的。但她自己的內心裡知道,她在乎的東西不多,所以僅有的那幾樣就格外重要,重要到成了執念,否則,她還有什麼?
今天回頭看,她是慶幸的。幸虧他比自己強大那麼多,幸虧他在自己前方走,留下背影讓她不甘地追逐,否則,她可能會在贏得一份粗鄙的勝利之後失去航標,失去所有的期盼和樂趣。
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每天都在想這個人。自從有了一張確切的臉,她的感情就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悄悄轉化,轉化到讓她驚慌的地步。
她,喜歡上他了。看到他會緊張,過後會傻笑,他參加數學聯賽得獎,她跟著高興,他們班在籃球聯賽中陷入苦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