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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巴著眼,不知在想什麼心事。屋子裡和往日一樣地寂靜,他在小桌那邊燈光照不到的暗處慢慢地走動。沉寂的舊式木門,門頭上掛了一串風乾了的刺蔓,外婆用它來辟邪,小小的廚房,角落裡放著藥罐子和一些白菜,幾根萵筍。
他走到側房門口,突然聽見一陣嬰兒夢中驚悸般微弱的哭泣。他悚然一驚,停住腳步仔細聽。聲音從側房傳來。他如夢遊突醒一般忽然想起來,這間屋子裡住著一個小小人兒,不像過去的十幾年,除他而外,寂無人聲。
他趕緊走進去,小葵擁著被,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青白的小臉上佈滿淚痕,頭髮汗溼,有幾絲貼在臉上,同所有從夢魘裡驚醒的小孩一模一樣。
可初陽從沒有見過,只會手足無措地站在床前,小聲問你怎麼了。小葵瞪了他一會兒,嘴巴扁扁的,就要哭出來,兩隻胳膊向他伸來,他只好接住她隨之而來的小小身子。
她並沒有徹底清醒,甚至不知道這抱住自己的是誰,只是像往常一樣,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之後,再度安心睡去。她縮在他懷裡,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動物,溫軟無害。他心裡生出了無限的憐意。
夜冰涼,她的胳膊在薄薄的衣物下光滑如玉,繞在他腰側,兩隻手緊抓他的衣服。初陽試圖把她放回被窩裡去,但她的兩隻胳膊睡夢中也不放開他。他畢竟沒經驗,試了幾次,微出汗,仍沒把她放下,腰卻快要扭斷了。最後只能認命地嘆口氣,自己也側身躺進去,拉起棉被蓋好她。
☆、雨仲醫生
清晨初陽照常醒來,胳膊酸沉,初陽伸手活動一下,突然嚇一跳。胳膊上有個腦袋,胸口埋著的一張小臉慢騰騰地仰起來。他幾乎呆住了,竟然這樣睡了一夜。小葵睡眼惺忪的衝他一笑,宛若一朵葵花緩緩開放,溫暖迷人。
心臟忽然一疼。
他匆忙起身,走出側房,手足無措,不知道做什麼才會消除這侷促,於是埋著頭樓上樓下灑掃一遍。樓梯角,扶手,椅子下,通通打掃一遍。
他看到小葵光腳丫套著他的大拖鞋。他看到小葵張著嘴巴打一個呵欠,像一隻小小的魚嘴,要吐出泡泡來。他看到小葵懶洋洋地蹲在給她準備的洗臉水邊,腦袋左晃右晃看自己臉盆裡的倒影。他看見小葵呼呼地刷牙,雪白的泡泡被她玩成兩撇小鬍子。他看見小葵有一下沒一下地梳頭髮,齊劉海下面一對圓溜溜的眼睛帶著調皮。他看到小葵慢吞吞地挪到他旁邊來,仰著腦袋衝他笑,清新動人。他心虛地納悶,唉,怎麼哪裡都是這個小女孩的影子。可是初陽自己卻不知道,其實是他自己走到哪裡眼睛都在偷偷跟著她。
她和他一樣,是個安靜的孩子。初陽看書做題的時候,她並不搗蛋,趴在桌子另一頭,埋首畫畫。一條腿蹬直,一條腿曲起來擱在凳子上,偏著腦袋,安靜如貓。他把那個題算了又算,終於毫無結果地丟掉手裡的筆,忍不住湊過去看她畫什麼。山,蒼黑的,樹,墨綠的,草,青翠的,花朵,嫩綠的。一紙的綠,深深淺淺,滿目可愛。
“老師說花是五彩的,我偏畫做綠色。”她嘟著花骨朵一樣的唇瓣,陽光斜斜地映亮她臉上細細的絨毛。她在草地邊塗上深藍淺綠的河灘:“河是這樣子的?我見過海,沒有見過河。”她畫的河,和童話故事裡水流平緩、河灘開滿鮮花的小河一模一樣。其實每一條河都不一樣的,就算是同一條小河的不同河段,也有著不同的性格和脾氣。
初陽好笑地想,城裡的孩子嘛。他躊躇了一下,從牆角取來一頂草帽給她戴在頭上,低著頭說:“我帶你去看河。”來不及歡呼,小葵趕緊跳過去跟緊他,生怕他反悔似的,抓著他的衣角。
沒有走過山路的城裡姑娘,走起路來磕磕絆絆,草帽太大,幾乎遮去她的臉,陰影裡的一張小臉紅得像蘋果,熱汗順著脖子淌下去,濡溼了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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