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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舊電閃雷鳴,比入睡前颳得更加兇猛。閃電映照得窗外漆黑的建築和植物,如同張牙舞爪的怪物,它們的影子反射到屋裡,更增添了這陌生房間的恐怖感。
蘇以馨緩緩坐起來,不敢開燈,也不敢睜開眼睛,手卻緊緊捂著被子。
她其實是那麼脆弱,什麼都害怕,怕疼,怕死,怕打雷下雨,怕被人瞧不起,怕被拋棄……可是卻要裝著什麼也不怕,面容平靜,遇事沉著,爭辯的時候用詞犀利尖銳。
她原以為,偏過外人就夠了。
卻不料,就連蘇以政,也以為她是個和她母親一樣無堅不摧的戰士。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捨棄了他們。只因他覺得,沒有他,她們仍舊可以好好地過下去。
小時候,數學老師教過,三角形是世界上最堅固的形狀,就好比爸爸媽媽和你一家人在一起。
而從那時候起,她的家就被抽去了一個角、一條線。她和媽媽像蹩腳的高蹺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深陷於世界這個泥潭,他卻再也沒有回來看過她們一眼。
她捂著被子沉浸在夢悸中,恨不得用蚌將自己層層包裹。
卻突然一記響雷炸裂在很近的地方,剎那間,如同千軍萬馬踏過她的頭顱,在持續幾秒的刺眼閃電映照下,整個世界變得如同暗湧疊起的海洋那般可怖。
那是一種亙古不變的、摧枯拉朽的力量,和從前一樣,讓她以為這十年自己仍舊停留在原地。
停留在那個夜晚。那個躲在門縫裡,手足無措地看著父親對母親施暴,聽父親說,其實他壓根不在乎她。
她就是個棄童。
搖搖欲墜的安全感,終於在這一擊之下,毀滅殆盡。
蘇以馨怔了好半晌,才低低嗚咽一聲,像只小貓似的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隔壁房頓時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誰打翻了桌上的什麼東西,一陣狼狽,最後終於摸索著開啟了房門,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以馨?”來人的語氣帶著異常溫柔的小心翼翼。
她聽著這聲音,死活憋住的淚更加洶湧。
她從前向來不願哭,是因為哭了也沒有人在意,反而成了示弱的表現。
可是今天,她恍然明白為什麼在趙北瀾面前她這麼愛哭。
那是因為,她知道他在乎,她知道在他面前哭就能換來他等價、甚至更多的關愛。
因為她知道,在他面前,她的眼淚很值錢。
事後想起來或許有些無恥,她當時竟然利用示弱,讓趙北瀾心疼,繼而在他的心疼中感受自己的存在感。
他越是心疼,她越覺得自己在他的世界裡是那麼重要,便越發滿足。
趙北瀾踩著輕聲的腳步,怕打擾她睡眠,幾步跨過來,看見她已經醒來,這才打亮chuang頭的小檯燈,一臉擔憂地看著她滿臉都是淚痕。
他自己亦是十分狼狽。睡衣歪了,領子翻起來,耷拉在脖子旁,頭髮睡得亂七八糟,手上還掛著一條薄毛巾,不知是在哪裡捎上的。
蘇以馨止住了哭,淚眼汪汪地呆看著他。
他更加心疼,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像哄孩子似的輕拍她的背,“怎麼哭了?做噩夢了?”
她低嗚一聲,點著頭。喉嚨和鼻子都堵著,說不出話來。
趙北瀾忙去廚房倒了一杯溫水,扶著她的背,看她喝下,心疼地責備道:“看吧,讓你別亂想!總是亂想東西!自己嚇自己!”
她抬頭反駁,“我才沒有亂想,是被雷聲嚇到而已!”
因為還抽泣,她的聲音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說得辛苦,趙北瀾看著又是一陣皺眉,忙幫她順著背,“緩緩,先緩緩,沒讓你急著開口,一開口就知道跟我嗆……”
“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