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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舉的雙手,漸漸地落了下去,最後她把哈達抱在自己的胸前,忘情地哭了起來。扎西見狀,悄悄地退了出去。
德吉對亡去的丈夫一直懷著深深的歉疚。對於藏族人來說,為死去的親人舉行超度佛事,供飯佈施,擇吉天葬,這是至關重要的人生大事,它將讓亡者的靈魂得以解脫並順利轉世。這些再正常不過的儀規,她非但無法辦到,就連對丈夫的思念也只能深藏心底。今天在佛前,德吉終於淋漓盡致地哭了出來,一是為自己的丈夫,二是為自己的命運。
佛殿外的空場上,已經聚集了幾十名喇嘛等著領佈施。德勒府的僕人吆喝著擁來的乞丐和流浪者,讓他們站好隊。這些人衣不遮體,貧窮和愚昧將他們折磨得有些麻木。
剛珠見扎西走來,喊道:“排好了,排好了,德勒少爺來給大家釋出施了。”
扎西來到剛珠面前,站定後,開始釋出施。乞丐走過來,扎西就在他的手裡放上一張藏鈔,剛珠則在他的臉上打上一個印記。
汪丹和洛丹朝佛殿而來,他們遠遠地看見了正在釋出施的扎西,放慢了腳步。一雙目光漸漸地靠近扎西,扎西也發現了他,兩人四目相望,來者是汪丹。汪丹領到藏鈔,他越發感到奇怪,邊走邊回頭。洛丹也跟著領完了藏鈔,嘴快:“這不是扎西嗎?”
扎西慌忙掩飾,裝作若無其事,繼續釋出施。剛珠聞聽,上前一把將洛丹拽走,喝道:“領完了就走,快走,快走,遠點兒走著!”
洛丹堅信自己的眼睛,爭辯:“他是我朋友,扎西。”
剛珠揮手就是一鞭子,打在他身上,罵道:“你扯脖子喊什麼呢?滾滾滾!瞎了你的狗眼,和我們家少爺攀交情,你也配!”
汪丹把洛丹拽到了遠處的衚衕。洛丹心懷不解,堅持說:“我肯定沒看走眼,他就是扎西。”
汪丹也有同感,納悶地說:“應該沒錯,他怎麼成少爺啦?”洛丹舉起手裡的藏鈔,對著太陽光瞧了又瞧,說道:“是真的……他哪來那麼多錢?”
汪丹琢磨著,最後說:“他是喇嘛,有學識,很容易就混進貴族中間了。”
洛丹不恥地說:“他是投機分子,壓根兒就不想革命,我早就說過,咱和他不是一個棚子下的騾子!”
扎西邊釋出施,邊向遠處衚衕口的汪丹和洛丹張望。他在心裡盤算著,汪丹和洛丹應該去了藏東,怎麼又回來了?有兩種可能,一是在藏東的同志會已經被噶廈政府破壞掉了;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去藏東,而是在附近的什麼地方躲避風聲。汪丹崇尚暴力革命,他想做拉薩的黃花崗七十二烈士。這很危險。
扎西趕緊湊近剛珠,小聲地對他說:“他倆還在那邊,很危險,你快去把他們領走,安頓到郊區的莊園,不要讓他們和任何人接觸。”剛珠點頭應承著:“我明白。”
“黑臉那個叫汪丹,年輕的叫洛丹。”兩個人說完,又抬頭朝衚衕口望去,卻發現汪丹和洛丹已經不見了。扎西著急地說:“剛珠,快去,死活也得找到他們。”
剛珠拎著鞭子快步朝衚衕口跑去,衚衕裡早已不見了汪丹和洛丹的蹤影。剛珠四下尋找,急匆匆地跑向十字路口,路口依然沒有汪丹和洛丹和影子。剛珠想了想,朝一片流浪者和乞丐居住的貧民窟跑去。貧民窟裡,破帳篷連著破帳篷,人們席地而臥,髒亂不堪。剛珠捂著鼻子,掀這個帳篷,看那個行人,就是不見汪丹和洛丹,他絕望了,轉身朝街上走去。
剛珠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忽然他看見洛丹和汪丹就在前面的路口。剛珠一陣狂喜,剛要奔過去,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了甩鞭子的聲音,他抬頭張望。原來是仁欽噶倫出行的儀仗和護衛的藏兵過來了,洛桑騎著馬走在佇列中,他身後是仁欽噶倫的轎子。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有的伏在牆上,有的彎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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