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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放下手裡的勺子和壺,低聲對陳貴妃說:“娘,我明白了……”
陳貴妃已經說不話來,只挪了挪眼珠看三皇子。三皇子拿起陳貴妃的手,在陳貴妃手心裡寫了“毒”字。他恨自己,明明有人示警,可等到陳貴妃真的病了,他卻單純地相信了那些御醫!真以為是診不出病來!這兩個月來,總心懷了僥倖,到昨天還以為請個不同的郎中就可以給陳貴妃治好病了。誰知陳貴妃已經病得再無挽留之地。
可是他就是從一開始知道是毒又能幹什麼呢?他不能一天到晚守著,他帶的吃的也是宮裡準備的。如果他堅持陳貴妃只吃自己帶的東西,是不是對方會把毒下到自己那裡去?也許這就是陳貴妃為何不吃自己和妹妹帶的東西。
誰能在宮中這麼猖狂地下毒?父皇為何這麼長時間沒有來看一眼?三皇子突然覺得眼前迷霧散去,什麼都清楚了。
可是就是清楚,又能怎樣呢?那是他的父皇!昨天,他在與沈卓搏鬥時,從心底羨慕沈卓,羨慕侯府的孩子們。他們是那麼快樂,他們的父親不會縱容誰給他們的母親下毒,不會任郎中們隱瞞實情,不會看著一個陪伴了他十幾年的女人痛苦地死去……
陳貴妃的手在三皇子手心裡寫:“言”,三皇子眨眼,陳貴妃又寫了“身”,三皇子再眨眼,陳貴妃才寫了“寸”,三皇子還是連連眨眼——這是“謝”字。陳貴妃寫了“谷”。
三皇子弄懂了昨天那個小郎中說陳貴妃活著“可真少見”是怎麼回事,含淚點頭說:“我什麼都聽孃的,娘說過的話我都記得。”要以師禮對谷公公。
陳貴妃艱難地寫了“北”字,三皇子再次眨眼,這應該是鎮北侯府吧。陳貴妃似乎聚集了所有力量,寫下了“親”字。
這是要我與鎮北侯府結親嗎?三皇子想起前一日,臉有點紅。陳貴妃用力盯著三皇子,三皇子說:“娘放心,我一定。”
陳貴妃慢慢地出了一口氣,一副疲憊的樣子,閤眼休息。三皇子守在床邊,什麼吃的喝的,都用銀勺喂陳貴妃。一直到晚上,宮人來催促他回宮才離開。
三皇子剛剛走,一個宮人就走過來,給陳貴妃微張的嘴裡又灌了幾勺水,這次,沒有銀勺。陳貴妃任她行事,沒有睜眼看這個宮人臉上的微笑。
這些,沈汶都不知道。前世,直到陳貴妃死,三皇子都一直懵懂不明,就是有人跟他說陳貴妃是被毒死的,他也許都不相信。在各路的監視下,陳貴妃無法明確告訴三皇子她想讓他與鎮北侯結親的深意。陳貴妃死後,五公主和親,三皇子也在許多年後,稀裡糊塗地娶了皇后指定的人。
這一世,陰錯陽差,三皇子得了示警,聽到了四皇子的描述,有了郎中的診斷,再也沒有任何可疑之處。他像突然發現了自己所站立的地方,不是什麼皇宮內院,不是錦繡之鄉,而是惡魔盤桓的宮殿,是野獸環伺的荒野。
在深夜的寢宮裡,三皇子雙手握著昨日帶回的沈湘的佩劍,他覺得那上面彷彿還有沈湘的體溫,就如他昨日無意中觸到的那個柔軟的所在。他久久地呆坐著,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縱容母親中毒而死的父親,他的心從中間裂開,都是生他養他的人,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處世為人。
二月二,龍抬頭。
中國古代用二十八宿來表示日月星辰在天空的位置和判斷季節。二十八宿中的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組成一個完整的龍形星座,其中角宿恰似龍的角。每到二月初,黃昏時“龍角星(即角宿一星和角宿二星)”就從東方地平線上出現,這時整個蒼龍的身子還隱沒在地平線以下,只是角宿初露,故稱“龍抬頭”。
前一日的傍晚,深山裡的老道士不可置信地看著星宿的排列,又連連掐算了一個時辰,喃喃地說:“怎麼會?怎麼會如此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