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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大掌櫃的是張花臉,二掌櫃的是王大川,其他的人也都按年齡的大小、能耐的多少排了下去,一直排了三十幾位。張花臉雙腿跪地,在他面前的地上,兩隻大公雞在撲騰撲騰地掙扎。他臉上掛著陰險的笑容,額頭上刻著深淺不均的皺紋。
張大花臉伸手從桌子底下摸出一把賊亮亮的侵刀,順勢在公雞脖子上一抹,公雞發出短促的哏嗒一聲呼喊,雙腿顫抖地蹬了又蹬,就沒有了動靜。殷紅的雞血濺了他一臉,那殘忍刀口下的酒碗裡滴嗒有聲,雞血漫漫擴散。他雙手高高舉起一大碗血酒,揚起嘴巴猛灌一口,然後伸伸脖子,咕咚一聲嚥了下去。他把酒碗朝四周揚了又揚說:有福共享,有難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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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叛變(2)
其他的人也跟著隨仰脖喝下,張花臉帶頭摔碗,酒碗乒乓迸裂,破碎的瓷片相互撞擊,紛紛在地上閃亮亮逃竄。最後,張花臉用兇狠的語調說:“明天晚飯後起事兒,槍響為令,誰走漏了風聲,我就讓他一家子妻兒老小不得好死。”
若不是那天晚上小姑那兩記漂亮的耳光,也許,今天的我也會跟小姑一起同眠於此。你那耳光打得非常到位,也很及時,一下就把我扇回了混沌人間。看來,小姑是有先知先明的天分,絕不允許一個還沒有完全長成的孩子就隨你匆匆而去。我感謝你的耳光,也感謝小姑的忠言逆耳,從我獨自行走出民主村那一刻,我就逃離了死亡的陷阱,獲得了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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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絞鬥(1)
那天早晨,父親“草上飛”以他獨特的性格強忍著巨大的悲痛帶著一個營的人馬出發了。他要跟張花臉決鬥,要給自己的妹妹報仇。
儘管距離旅部只有十里地的距離,但卻給了父親擅自行動的機會。我無法知道父親的心裡遭受怎樣的痛苦折磨,用怎樣的心情去默默忍受著突然失去親人的打擊。他不止一次地問我說:你看準了嗎?你小姑是被棒子打了嗎?
我說:“我看到高文軍和小姑被打倒了。接著,王排長就開槍了。院子裡就亂套了。”
父親的隊伍在堤壩下,一路瘋跑。剛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失血太陽撒給了眼前的世界一片慘白光輝。隊伍已經到了民主村頭,整個村子安靜極了,寂靜得讓人感到恐慌。父親“草上飛”覺得有些奇怪,他迎著慘淡的霞光催馬繼續向前。在路旁的臭水坑的冰面上,父親發現的情景讓他眩暈,幾乎從馬上摔了下來。
高文軍緊閉雙眼仰面躺在坑底,臉上的血跡縱橫交錯,天靈蓋上溢位鼻涕一樣的帶血漿液,撕裂開的頭皮誇張地向上翹起,露出一圈白唰唰的頭骨。小姑的雙腿一前一後極力地彎曲著,做向上攀登的姿勢。顯然她在臨死之前,努力地爬了一段距離,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黑色血痕。她的雙眼半閉半睜,血肉模糊的臉龐凝結著不易被人察覺的笑意。那個排長四仰八叉地躺著,那兩個丫頭互相拉手,衣服的前襟上都噴滿了醬黑色的血跡,片片點點、點點滴滴。
初冬時節,河還沒有完全封凍,楊樹、榆樹的葉子卻完全脫盡,枝條上凝結著毛茸茸的清霜。風在樹冠中間打著雁鳴般的口哨,嗚咽不停。張家的大門虛掩著,父親帶著隊伍闖進了張家大院,院內已經空無一人。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丟撒一地,十幾根燃了一半的松木棍子亂七八糟地躺著。父親看到院子中狼籍情景,就覺得不太對勁兒。脖子底下有涼風滲出。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馬,連忙喊:快退出去,快退出去……。
房脊上突然伸出三挺機關槍,噠噠噠就是一排子彈,前面的人被撂倒六七個,身體七扭八歪地跌倒在大門口。父親的隊伍一下就被打亂套了,倉促還擊,子彈打在房瓦的咔咔聲和空氣被子彈劃破後的嗖嗖聲,馬匹擠在一起的雜沓聲和戰馬因驚嚇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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