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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宋旅長吃過早飯,就來到爺爺的房間裡,說他要走了,又有點捨不得這疙瘩,他相信自己還會來的。因為他在這裡住著習慣了,還沒有待夠,這兒,比任何地方都舒服。
爺爺也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就怕假裝讓一讓他,他要是真的不走又咋辦?
紅潤的臉龐,紅色的斗篷使小姑魅力無窮,她的美貌她的英姿聞名當地。
披紅斗篷的小姑是一個人出走的,是爺爺讓他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
爺爺知道自己閨女的性格,秉直剛烈,寧折不彎,可這孩子也知書達理。在七旅來到我家的那天晚上,爺爺看出宋大白話開始打了小姑的主意,宋大白話問爺爺: “這誰家的黃花閨女,挺他媽好看哪!”
爺爺說:“這是我閨女。”
宋大白話顯然不相信,說爺爺你盡扯淡。
爺爺說,我他媽要是騙你,我就是老孃們養的。
宋大話一看爺爺有些急了,忙收斂了一些,說這閨女是個好苗子,誰要娶回家去,誰就燒高香了,我在誇咱閨女呢,大擺手你生的那門子氣呢!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爺爺心裡罵了一句,我看窩裡窩外你都想吃。
爺爺得想辦法把閨女打發走了,以防不測。沒有不吃魚的貓,更何況宋大白話他是隻老饞貓。再說了,因為這事兒,得罪了宋大白話也不值得,防備他一點也就行了,暫時還不想得罪他。他要是真對閨女下黑手,就把他那傢什給割下來,把他騸了,那是沒有一點含糊的。
那天早晨,小姑騎馬爬過了山脊,影子如仙鶴順風而下,她是踩著雲彩飄出我呆呆目光的。太陽已經升得老高老高,明晃晃的天地間一派死白,晃人眼目。在這樣天氣裡,小姑不覺新奇,遠處堤坎上墨綠色的蘆葦在風中搖曳。從窪地裡爬上堤壩,小姑下了馬,收起自己鮮紅豔麗的斗篷。她知道這顏色太耀眼目了,姑娘大了就是招風。更何況去卜奎城要單獨完成買槍買彈的任務,自己真得小心點。
穿著馬夾的小姑一個人走卜奎城的街道上,街道有些冷清,偶爾穿街而過的行人也是形單影隻。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沒什麼要緊的事人們都不會出門,倘若出門,辦了事趕緊就往回走。任何地方都存在危險,哪個地方都不允許多停留一會。小姑按著爺爺給拿的地址,在一幢俄式建築的二層小樓前停下,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幢小洋樓,上面用墨汁寫著“卜奎藥房”的字樣。小姑想,沒錯,就是這兒。
她上前敲門,門開了,一位胖乎乎的老頭問她:“丫頭,你找誰?”
“我找卜奎藥房的老闆———叫高廣倫。”
“在下就是,在下就是高廣倫。”那胖老頭不停點頭地應付著,老花眼鏡幾乎卡在鼻頭上。
“我是關大擺手的閨女,是我爹讓我來的。”
“啊……是大擺手的閨女呀,大擺手可是一個好人,人講究又仗義,閨女指定也錯不了。”
“那……高老先生,我爹讓我在你這兒再拿點槍和子彈。”
高廣倫一下愣住了壓低了嗓門說:“屋裡請,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
進了屋,高廣倫麻溜地插上了房門,他一臉狐疑地說:“上次已經拿不少了,你爹說打日本鬼子,也不知道真打假打了。”
小姑說:“打了,那天我還參加了呢!”
“怎麼樣?”
“大獲全勝。”
太陽卡山了,街道上顯得更加清冷。高廣倫忙吩咐店夥計做飯。小姑這時才仔細看了高老先生一看,兩個黑洞洞的鼻孔幾乎朝天,還長出兩撮毛刷似的黑毛向外面伸出,一雙眼睛一大一小,大的像銅鈴炯炯發光,小的就是那種永遠也半睜著、永遠也睡不醒的那種。一頂破氈帽遮住了他那半似陰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