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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公子念給我聽。”肖蘭時兩指夾著紙,笑嘻嘻地還給衛玄序。
衛玄序接過,抖了抖:“一月七日午時,肖月自東城巷前往哭河。”
肖蘭時一聽就知道不對。他和後林匪患勾結的事情,他做得滴水不漏,連督守府的巡查都找不到痕跡,衛玄序是怎麼知道的!
“而後轉向後林,至申時出,又至東城巷。”
肖蘭時徹底慌了,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眼睛在淨堂前的小路上來回摸索。這幾天他裝病把不羨仙的路摸了個門清,腦子裡只有一個念:得逃。
忽然,念詞的聲音停歇了,肖蘭時立刻起身,直衝前門奔去。
可就在此時,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膀,將他按回梨花椅。
衛玄序斜開紙,冷冷瞥他一眼。
“聽完。”
這衛玄序一副儒雅墨客相,手上的力道怎麼會如此之重,他絲毫動彈不得!
肖蘭時雙手緊握扶手上雕琢的梨花,骨節泛了青。衛玄序的聲音輕柔溫和,卻字字句句都像是訓誡烙在他身上。
——那些他與後林來往的事情,連時辰都不曾相差分毫!
唸完了,衛玄序把字墨擱在桌子上:“可有哪件事對不上?”
肖蘭時冷笑一聲:“你把我押到你這就是為了審我通匪?就算你嚴刑逼供,我半個字都不會承認。”
衛玄序淡淡道:“我沒說你通匪。這麼著急。”
肖蘭時被氣笑了:“我著急?你要拿我命了我能不著急。”
衛玄序鬆了手:“做個交易。”
肖蘭時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日日流浪,沒想過肖家的綾羅綢緞?”
肖蘭時嗤道:“那些和我有什麼關係。衛公子不知道吧,我,肖月,私生的。名聲臭。”
“你姓肖。元京的肖。”
肖蘭時又笑了一聲,拿指甲勾著眉毛,吊兒郎當:“多謝衛公子提醒,要不然我還忘了呢。”
衛玄序垂目睥睨著他,兩息後,他隨手從桌上的紙沓裡抽出一張,抖了抖。
上面只寫了半行字:“臘月二十八日,肖月為乳母張氏送葬。”
突然,肖蘭時臉上的笑容像是被固住。
衛玄序隨手將紙張撇在肖蘭時身上,淡漠道:“原本只是小病,可因請不起郎中而逐漸變成極重的傷寒。”
說著,衛玄序雙手扶著椅肩,對上他的眼睛:“是忘了,要我再提醒你一次?”
肖蘭時一愣,抬頭恰好被他如墨的雙眼鎖住。
那雙眼睛裡好像什麼都沒有,倒影出肖蘭時他自己瘦削的肩膀。
他小小的身影一團黑,蜷縮在一星破舊不堪的草棚裡,無邊無際的雪白鋪天蓋地,頭頂上的是漂亮飛揚絨花一般的雪,手邊是烏黑僵硬已經面目全非的嬤嬤。
“你想要什麼。”
他還望見了三層被褥鋪就的軟床。吃不完的滿漢全席。再也不用東躲西藏的日子。
“你日後就知道了。”
肖蘭時的本能告訴自己,太危險了。快逃。可那時他才十五歲,受了太多的餓,望著眼前如金似玉般的俊俏公子,他以為金銀珠寶堆砌起來就是他夢寐以求的港灣。他以為那就是家。
於是肖蘭時說道:“可以啊。但我不掃地。”
衛玄序一頓:“掃地?”
肖蘭時指著地面:“在你這幹活不就天天打掃屋子嗎?我已經替別人家掃過太多的地了,你得換個活給我。堅決不掃地。堅決。”
衛玄序的表情有點無語,還是應道:“好。”
肖蘭時站起來:“那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於公於私,你都得罩著我。以後我得怎麼稱呼你?